关于陆炳那一句,大家都没怎么放在心上。谁不晓得世子待这个rǔ兄弟似手足,而且眼前又在陆炳的老子跟前,自然不会说出什么不好。
世子这一番问询,自然是因了其他三人。
他对袁陆二人道:“袁大人,陆大人,你们怎么看这三人?”
袁宗皋看好王琪:“其他两人先不说,王琪却是可用之人。三郡主与王琪的亲事,王爷生前也是点过头。只因三郡主明年及笄,才没有定下来。殿下没有手足兄弟,以后王府的两个仪宾,就是殿下可信的助力。”
陆典最喜欢的是道痴:“从文不从武,可惜了。”
世子沉默了一会儿,道:“陈赤忠呢?众伴读中,他最是勇武。”
袁宗皋抚着胡须道:“殿下可还记得,陈赤忠为何来王府?”
世子眼神黯了黯道:“为了玄妙观。”
或许其他伴读入王府为伴读,后边也有各自思量,可那是家族安排,并不是他们本人所&{}图。陈赤忠这里,则是摆明车马地想要利用王府之势谋sī利。就因为晓得这个世子对陈赤忠的观感一直很复杂。
袁宗皋道:“那殿下现下瞧陈赤忠求的可还是玄妙观?”
世子苦笑道:“孤看不出。怕是他自己都mí糊,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袁宗皋道:“从去年入王府至今,期年功夫,就违了初衷,xìng子太过浮躁,难成大器。反而比不得王家兄弟两个真xìng情,一个是只求安逸、不求闻达,一个是心志坚毅、读书向上。殿下若是选人使唤,王家兄弟可用。”
世子叹了口气,显然对陈赤忠的“变节”不无失望。他也不知自己对陈赤忠是喜是厌。他记得清楚,幼年曾听父王对母妃提及自己是纯一道人转世。
虽说只听了一次,可是他因时“转世”之事好奇,到底记在心里。等大些,他自己也疑huò,是不是转世之说是真的。因为实在太巧,他哇哇落地那日,纯一道人无疾坐化。
因这个缘故,知晓陈赤忠是纯一道人侄孙时,他的感觉就很复杂。时而觉得当顾念纯一道人的香火情,对陈赤忠照顾一二;时而觉得所谓转世之说无稽之谈,陈赤忠想用利用王府谋sī利实在可恨。
翻来翻去想的烦了,世子也就有了主意。不管自己喜不喜欢陈赤忠,看到纯一道人是父王好友的情面上,等其离开府学时,自己还是成全他。
没等到,陈赤忠渐渐变了,越来越世故,像道之心也没有那么坚了,世子真是很失望……
次日六个伴读,两夹四武,依旧各居各位。
除了陈赤忠依旧坚持自己的安排外;王琪与陆炳两个都毫不客气地照搬了西城旧例,有木有样地当起放手掌柜。
虽只过来一晚,可高康与道痴之间多了几分默契,天南地北的,倒是也能聊得热闹。
高康提及自己出京时的事。
王爷爱重世子,为了更好地养育世子,上了折子,要求增加承奉司的内官人数。承奉司内官人数都是有定例,哪里会少了呢?
王爷不过是嫌弃那些内官年岁大了,想要给儿子添些小太监使唤。皇上就如了王爷的愿,立时选了二十四个小太监派到安陆。
世子那时才五岁,小太监们也是七、八岁到十四、五岁不等。王爷从二十四个小太监中选出十人,陪着世子启méng,高康、黄锦等就是这十人之一。
关于世子身边这些小太监的来历,道痴曾听过些,没想到他们几个不仅是近身服shì,还是世子早年伴读,怨不得世子待他们不比常人。
提及往事,高康颇为伤感:“王爷使人给殿下讲的第一本经就是《孝经》,殿下事亲至孝,这些日子不知怎么难熬。”
提及这个想起今日是王爷“接三”之礼,两人情绪都有些低沉。
不知是不是被昨日的手段给吓到,今日巡街的兵丁衙役都成了小白兔,老实的不得了。
一天下来,太平无事,等到日暮众人再次收工之时,道痴在茶楼外看到一人,是王三郎。
王三郎穿着素服,神sè憔悴,带着个小厮站在楼下马车旁,巴巴地望着道痴,yù言又止。
道痴好奇道:“三哥怎么在这里?”
王三郎哑声道:“父亲病重,想要见二郎。”
道痴闻言,心下微沉,转身对高康道:“舟公公,我伯父身体不好,我去探视一二,晚些再回王府。劳烦高公公与殿下说一声。”
看着王三郎与道痴相似的长相,高康还哪里不知道的。他心下不由腹诉,好好的儿子嫌碍眼过继出去,如今看着殿下重用开始巴结么?好不要脸。
他恨不得直接吃挞王三郎几句,替道痴出出气。可对方打着“父病”的幌子,用孝道压着,道痴除了听话,还能怎样?就是殿下在此,也不好拦着。
他只能道:“殿下的差事重要,二公子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