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洒脱,毫不留恋,那么长的一条路我很快就走完了。
我不曾回头,我要把关于秦均的一切,都彻底的忘干净。
银货两讫,恩断义绝,今日之后他是他,我是我了。
秦先生还是秦先生,而我,我再也不是那个被人作践糟蹋的陆小姐了。
我是陆和,从今以后想堂堂正正的生活。
一无所有,也一身轻松。
夜色如水,霓虹闪烁,我坐在电视机前,吃一碗泡面。
二十二点十分,我洗漱之后躺下睡觉,一夜无梦。
隔日六点半,我睁开眼,开始崭新的一天。
这样的日子熟悉又陌生,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开嘴笑。
我还是喜欢长发,再也不会有人抓过我的头发,那样的日子已经熬过去了,我决定留长它。
孙长岭给我打电话,他怕我想不开,但我挺好的,意料之外的好。
东方不亮西方亮,这个圈子和我格格不入,秦均也说过不会放过我,不过就是换一个工作,换一种生活。
怎么样都是活着,没有容易的,各有各的难罢了。
孙长岭问我以后的打算,我其实挺迷茫的。
我的新闻还铺天盖地的来,这件事情发酵至今早已经脱离了宋震天的掌控。
圈子里不少女艺人受此牵连,谁都不是干净的,看着衣冠楚楚的姑娘,背地里脏的不行。
娱乐圈里翻了天,朝不保夕,人人自危。
粉丝脱粉,网友抵制,所参演的一切影视作品都下了架。
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算我在内一共八位女明星被国家日报点名批评,三十位导演联合起来,封杀了我们。
这条路,我算是走到头了。
回头看看好像挺漫长的一段时光的,我站在万人之巅,披华丽的皮囊,带无价的珠玉,有人骂我是婊子,也有人奉我为神明。
我肤如凝脂,却在黑暗里腐烂,无声之中流淌一地黑色的浓汤。
有人踩上去,黏了一脚的脏。
也好像只是一晃的事儿,我做了一场大梦,醒来时还是那个普通的姑娘,为了明天的医药费而奔波劳碌。
程煜在医院里等我,我扎着马尾,追不上今天早晨的那一班公交。
世事无常,世事难料,人这一生真是没法说。
孙长岭叫我出门散散心,他总怕我会寻短见,他说钱这个东西谁发明的呢,挣到手了开心,花出去了也开心,你出去花点钱,天大的事儿都不是事儿了。
我听他的话,当天夜里就出发了。
我坐了一夜的火车,下车之后还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进村之前又换了一辆露天拖拉机,走了十七个小时才到达孙长岭的老家。
事情闹的这么大,我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我,我思来想去,决定来烦烦他。
就像他不放心我一样,我也不放心他。
他爸是叫他气死的,他们一家在村子里被人戳脊梁骨过活,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孙长岭一家放过他,村子里的流言蜚语不会放过他。
我挺担心他的,趁着这个机会正好过来看看他。
我叫孙长岭给我发定位,他死活不让我过来,我说我已经到了他还不信,最后没办法,我发了一个定位给他。
没一会就看见孙长岭穿着背心裤衩走过来了,也不知道穿着谁的布鞋,踩在脚上直往下掉。
他说我就是个会添乱的,没好气的问我怎么来这破地方了。
“我是叫你去花钱的,不是叫你来扶贫的。”他接过我的行李,看我拎了一大堆东西又劈头盖脸的骂我。
“别妄想拿钱羞辱我。”最后他一甩头,昂首阔步的走了。
戏真多。
我一个屁都没给他买。
我俩谁也不提外面的世界,就活今天的快乐。
最一开始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和孙长岭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最主要的还是每次想死的时候我们都看看对方,一看还有更惨的,心里就平衡了不少。
我俩都挺缺德的,维持友谊的方式诡异的丧良心。
家里迁坟,孙长岭的几个兄弟姐妹都搬回来住,房子挺大的,孙长岭站在人堆里大多时候都是低眉顺眼的沉默。
他向大家介绍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的一个朋友。”
脱离了光怪陆离的大都市,孙长岭返璞归真,纯的不得了,整个人又憨又傻,哪里还有平时精明刻薄的样子。
真是一个害羞的男孩。
我也有点局促,他们看我的眼神怪异又怀疑,我和孙长岭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
直到夜深人静,我在屋里和几个妇女学怎么缝鞋垫的时候,孙长岭年迈的母亲问我:“你就是老五在城里交的女朋友吗?”
我呆若木鸡,看着老人浑浊又期待的目光,没有犹豫的点头。
我说是啊,我们交往好久了,这次回来就是想来看看您。
孙老娘神色复杂的看向我,她十分镇定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话,但我看到她偷偷抹了很多次眼泪,一双手弯曲粗糙,关节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