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天晚上挺难熬的,秦均不说话,我始终不敢动一下,我乱七八糟的说了挺多的话,无非就是祈求他怜悯我。
我要的不多,就怜悯我一下。
他是真的被我气的半死,最后他抓住我脑后的头发逼我看他,我躲不开他的目光,平静又冰冷。
在他的目光下,我抖的更加厉害,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在我眼泪掉下来之前呵斥我。“不许哭!”
于是一双眼泪啪嗒一声就落下了。
我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有点可笑,也过分狼狈。
“不哭了,真不哭了。”
秦均把我扔下来,不是我夸张,真的就是扔下来的,我那么努力的想抓住他,到最后还是摔了个头昏脑涨、眼冒金星。
我披头散发,神色涣散,像是被几个大汉糟蹋过一样。
秦均一颗一颗解开西装的扣子,我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彻底了解了一个词——衣冠禽兽。
他坐在我床头的椅子上,像是阎罗殿里的大阎王,而我是被勾住琵琶骨的小鬼,被锁在链子里,静等发落呢。
我希望他能早点给我个处置,我缩在被子里热的一身汗却不敢动一下。
秦均好像是喝酒了,我这一会精神放松下来才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刚刚只顾着害怕了离他那么近都没闻出来他喝酒了。
看样子是没少喝,我等了很久,他开口竟然是让我给他摁摁头。
我使出浑身解数让总裁哥哥开心,结果他抬手就在我爪子上打了一下。
他皱紧眉头,声音里带着威严。“好好摁。”
可真是难伺候啊,我撇撇嘴,被他打过的左脸火辣辣的疼,他刚刚发了狠打我,如果不是拎着我的头发,我可能会被他在床上扇下去。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指不定哪句惹他不开心,遭殃的又是我。
但我困啊,今天收工晚,我十点才回酒店,洗洗涮涮之后都十一点了,我刚一睡着他就冲进来,二话不说的揍了我一顿
瞌睡虫上来我也没办法,头不控制的往下垂,失重之后又再度清醒。
我揉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在心里骂了秦均差不多有六百次。
秦均不觉得自己过分,大爷似的躺在我的怀里,偶尔对于我逐渐变小的力道提出几句不满来。
再不满我也还是要睡觉的,我倒在秦均的身上,拼了命也睁不开眼睛了。
秦均把我推开,伸手拍我的脸,他应该是生气了的,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困得要死,只想着睡觉。
我记得他骂我是猪,然后再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被窝又暖又舒服,我躺进去,一切烦恼都没了。
秦均来去匆匆,我醒来时人早就走了,给我留下一堆烂摊子收拾,我顶着红肿的一张脸,没脸没皮的向导演请病假。
导演问我怎么整的,我没敢说实话,编了几句随便糊弄过去了。
三月底我们换了拍摄场地,我在大西北待了三个月,除了参加了几个活动以外余下的时间我都呆在剧组里。
剧组的时间很赶,一个人掰成八瓣用,每个人都很自觉的不去浪费剧组的时间,生怕因为自己拖了进度。
这是我第一次挑大梁,剧组里面其乐融融,导演很看重我,我在他的身上学了不少东西,他也时常语重心长的对我讲,小陆呀,你还年轻,得多沉淀沉淀啊。
至于沉淀什么,怎么沉淀,他没说。
这部戏我拍了六个月,我看着春日融化冰雪,看着柳树抽出枝桠,飞去南方的鸟兜兜转转漂泊了一冬,又飞回了老地方。
我穿着凤冠霞帔,死在燕子飞回来的这一天。
是的,我杀青了
那天晚上孙长岭拨了公款请剧组的人吃烤肉,我们围在篝火旁,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机会来日再聚。
但我们都知道,娱乐圈里瞬息万变,很多人以后都再也不会见面,也不会如此亲切的坐在一起。
宴席会散而人走茶凉。
林进还有几场戏没拍完,宋元也是,到最后竟然是他们两个被硬凑在了一起,人生说起来也是过分戏剧。
他们目送我远去,林进对我说:“到家给我发微信。”
宋元则是说:“姐姐回家以后一定要吃糖的呀,酸酸甜甜,草莓味的!”
我想说我没有糖呀,到家打开行李箱之后才发现,宋元往我的行李箱里塞了很大一包的草莓软糖。
酸酸甜甜,确实是好吃。
在剧组里不觉得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了,如今刚一杀青这种感觉才慢慢的弥漫上来。
最最明显的就是医院了,在我拍戏的这段时间里医院竟然搬了家,我以为遥遥无期的事情,早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里尘埃落定。
只有我还停留在原地,不愿接受每一件事情的改变。
秦均不在家,我去看了一趟程煜,我忘记了提前问一问护士,在病房里和程煜的父母撞在一起。
我最近日子过得顺,公司帮我新接了一个代言,医院对面的摩天大楼上就放着我的照片,我巧目流盼、风采照人,和床上毫无生气的程煜形成明显的对此,人生往往过分讽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变得光鲜干净了起来,成为了别人口中想要成为的样子。
然而这些,本不该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