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当明星的时候总能在新闻里看到某某某过生日,来了多少人,收了多少礼,他们举办宴会,欢声笑语。
但现实中,只有我和宋元陪着孙长岭。
宋元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所以到最后只有我和孙长岭抱在一起哭。
我们哭了,我们又哭了,我们每一次都哭,每一次都是我们哭。
我第一千八百六十一次觉得世界不公平,人分高低贵贱,货分三六九等,我站在这个世界的最底层,什么也不敢求。
孙长岭说他苦啊,家里八个孩子他排第五,为了供弟弟妹妹上学十五岁就出来工作。
后来遇见了穆城日子才算好过一点,但穆城不是人啊,他是个老王八…他是个老王八…
孙长岭左一句右一句的重复这句话,趴在我肩头,眼泪又热又烫。“陆和,哥苦啊。”
我怎么不知道他苦呢,我们认识这几年,他流过多少眼泪,我比谁都清楚。
我抱住他,我抱紧他,我摁着他的头,对他说:“会好的。”
孙长岭不信这句话,我也不信这句话,一切都不会好,蛆虫变成茧到头来也只是只苍蝇。
天地辽阔,众生皆苦,有人快乐就有人难过,有人高谈阔论,有人憋着一捧热泪,轻轻一碰就落。
孙长岭在我怀里醉倒,他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没有了平时市侩刻薄的模样,他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男孩一样。
宋元趴在桌子上打手游,我叫他两声他才应我,男孩抬眼,眼神清澈,叫我陆和姐姐。
终究是不一样,孙长岭叫黄连腌透了,抬眼时都带着苦味泛出来。
“打完这一局送我俩回家吧。”我小声对宋元说。
宋元把手机揣进兜里,他对游戏不是那么上心,而是说:“才不会叫美女姐姐等我。”
我沉浸在宋元的糖衣炮弹里,食髓知味,男孩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更何况男孩十七岁。
孙长岭喝到酩酊,第二日早早的就走了,我的工作接二连三的排下来,当我去超市能有人认出来我之后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大概是火了。
之前的那部剧播了,我跟着跑了几场宣传,后来就又病了,如今都播到第十八集了,我今天才知道。
有人叫我在剧里的名字,我没经历过这种大场面,捂着脸落荒而逃。
我直接打车去了医院,程煜像是一具干尸一样躺在病床上,我摸摸他的头,觉得苦尽甘来了。
程煜像是睡着了一般,我把手放在他的掌心,想象着是他紧握着我。
可我看着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曾经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郎了。
灾难没带走他,可灾难扼杀了他。
我给他擦脸擦身子,对他说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到最后,一切又都索然无味,我坐回他的身边,沉默着在也不说话了。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程煜躺在那里任我如何都毫无反应,我像是一只滑稽的猴子一样,所做的一切都只取悦了自己而已。
四年前我就应该死,而程煜,他过他的人生,然后早早的忘了我。
天地辽阔,好姑娘是那般的多,我配不上程煜,他应该拥有最好的。
拥有最好的人生,爱最好的姑娘。
可一切都是命啊,程煜爱上了糟糕狼狈的我,我深陷泥潭挣扎不止,最终拽着程煜的脚腕,将他一同浸死。
人生就是这样妙不可言,毫不讲理,说什么都晚了。
我大把大把的往医院里塞钱,最后拿着余额只有四百五十块的卡心满意足的离开。
我的程煜啊,我大概是太想念他了,夜里我梦到了他。
他不再是十八岁的样子,少年和我一起长大,在我梦里面,程煜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了。
我坐在路边歇息,他递给我一杯奶茶,问我最近是不是特别累。
累到不觉得,就是觉得苦,哪里都苦,生活待我刻薄无情,每一处都如此糟糕无理。
我上一世大概是个大恶人吧,不然今生怎么就做了天煞孤星。
他摸摸我的头,叫我快乐。
然后我梦醒,摸了摸自己的发顶,强忍着没哭出来。
我现在笑一下都艰难,程煜却叫我快乐,这可真是为难啊。
窗外的天才蒙蒙亮,我在床上躺了许久,昏昏欲睡之际被李美萍的电话吵醒。
杀千刀你女人!
阴魂不散的臭婆娘!
我把电话接起来,李美萍讨债的声音响彻云霄,隔着一个电话我仿佛看到了她怒发冲冠的模样。“陆和,开门!”
原来只隔着一扇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