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甩开精神不好的男人芮南露从南岗国展逃到道外区，元苘坐在摩托车后座，耳边风声呼啸，身上御寒装备被冷空气扒干净，下车后人神志不清，仿佛在奈何桥走了一遭。芮南露把头盔分给元苘，嘴唇青紫冻得比她还惨。两人站在摩托车旁，双手插进羽绒服口袋缩起脖子，颤抖的牙齿弹了首曲子抬头相视，一同抿嘴哭笑不得。看见不远处的蓝白牌匾芮南露开口道：“我们去北三买点光头吧！顺便进店暖和身体。”店里食物算不上惊艳，物美价廉的老味道，每次路过总想买点。前半句元苘一知半解，售卖光头的店铺？幻想画面太恐怖，秉持跟着女主没错的念头来到店门口。店铺名叫北三凯奇清真食品，食品两个字解开她的困惑，闻到淡淡面包香她更好奇“光头”是什么。大门隔绝室外刺骨寒风，室内装满可口糕点的玻璃柜围成椭圆形，过道像春运挤满穿着厚实冬装的人，现场沸沸扬扬，购买糕点基本靠喊。元苘耳朵逐渐发烫，差点忘记现在是冬天，眼睛锁定玻璃柜看什么都想吃。老哈尔滨人应该知道北三，见她双眼发亮芮南露讶然：“你没来过吗？”元苘应声，想到原主是土生土长的哈尔滨人又改说：“好像来过，忘记了。”之前元苘经常在网上晒名牌包，家境好可能没来过这里，想完芮南露站在窗边排队：“那我买光头，你看看想吃什么。”元苘像被主人放出去的小狗直奔玻璃柜，店里不止有老式糕点，还有散装锅巴、薯条一类的零食。面包圈、槽子糕、炉果、绿豆饼、泡芙……等元苘回神时手上已经拎了七八个食品袋，大部分糕点都低于十块，相比甜品店飞升的物价，这里简直是购物天堂。买光头面包的人靠墙排队，从门口排到斜对墙角差不多半个小时。元苘拎着战果找到芮南露和她分享，芮南露不太喜欢吃甜食，从袋子里拿出泡芙跟着队伍向前走：“谢谢，你饿不饿？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好啊！”元苘站在她身边试吃糕点，十块钱肯定吃不出草莓阿诺的仪式感，味道对得起价位。芮南露最怕朋友问哈尔滨有什么好吃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她总怕推荐失败给朋友留下心理阴影，偷看元苘忐忑道：“怎么样？好吃吗？”“好吃！我还想再买点，不知道光头什么味道。”每个地方的美食都是当地人的家常菜，元苘不会抱有太大的期待，这样就经常有惊喜，她总能在各个地方找到自己喜欢的食物。芮南露松了口气，提前给她打预防针：“光头就是普通小面包。”队伍前面还有六个人，元苘看了眼墙面悬挂的蓝牌，五块钱一斤，凭这个价位它就不普通。芮南露买了五块钱的光头，刚烤出来袋子里全是热气，掌心大小的面包外表金黄，体香诱人。“尝尝。”听见邀请元苘将手伸进食品袋，迫不及待拿出来咬了口，牙齿碰到酥硬外壳接触柔软内里，口感略干和唾液混合出香甜不腻的味道。“嗯～”元苘和芮南露同时发出赞叹，芮南露边吃边道：“还得是刚出锅的，我们去哪儿吃饭？”“在附近吃吧！”元苘害怕做摩托车，至少哈尔滨的冬季摩托车不是舒服的出行工具。“行，你喜欢吃烧卖吗？”“不挑食。”芮南露眉尾一挑露出赞赏，不愧是她爱的主播，和她志同道合。今天就好比追星偶遇真人，不仅和偶像有说有笑还和偶像逛街吃饭，此时她就是全天下运气最好的人。两人瓜分光头来到北三对面吃羊汤烧卖，热气腾腾的羊杂汤配上白胡椒粉，喝上一口鲜汤打通任督二脉，咬一口薄皮大馅的牛rou烧卖，不起眼的苍蝇馆子又多了两个飘飘欲仙的俗人。听说馅饼也好吃元苘没放过，硬把胃塞满，食物顶到喉管才罢休。“啊～好饱，站不起来了。”好在芮南露穿得运动裤，不用调节裤腰松紧。元苘点头附和：“休息一会儿吧！”“嗯，我们加个微信？”“好。”两人谁都没动，先约定好等食物消化再加好友。店内椅子没有靠，背芮南露伸了下不舒服的腰问道：“大兴安岭好玩吗？我想去没时间。”“好玩，现在去有点冷。”“哦！你什么时候开直播？”元苘拿起碗里的瓷勺搅动吃剩的羊汤：“可能不播了。”“什么！为什么！”给美女打钱是芮南露的生活乐趣，尤其不火的直播间她一蹲就是好几个小时，热衷当美女主播的榜一大哥，常常对着手机屏幕露出痴汉般的笑容，她的快乐源泉怎么能没！“我……我在找工作，自媒体不好赚钱。”“唉，什么钱都难赚。”芮南露是药厂化验员，做实验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看起来轻松，可经常接触药剂身体受不了，工资一半要贡献给医院。她考虑过换工作，不知道能做什么，也害怕接触新事物。元苘深有体会：“我本来想拍鄂伦春记录非遗，流量太差就不想做了。”“好想法！继续做啊！万事开头难，没准儿突然火了。”网络特性就是出其不意，爆火很考验运气。元苘举棋不定：“我先试试拍哈尔滨吧！”无关钱，就是想像满以那样。满以……喜欢吃光头面包吗？他说今晚回家，要不要带回去点儿？芮南露有预感，元苘将是她第一个养成系主播：“你放心大胆地做！榜一大哥永远都是你的坚实后盾！”元苘斜眼看其他桌的客人，收到打探的视线摸了摸耳垂：“要不，换个名字？”“叫我露露吧！我能叫你苘苘吗？”“嗯。”元苘看了看女主，表面医学系御姐，实则……热心肠的大姐。初次见面的两人像认识许久，离开餐馆逛到商场关门才分开。元苘谢绝坐摩托车，她不想再体验赤身裸体走进冰箱冷冻层的感觉，和芮南露告别拎着一袋光头面包回家。满以刚想给她打电话，他知道她是大人，但看见屋外漆黑一团就不放心，钟表的嘀嗒声像生命倒计时似的。元苘拎起装光头的袋子放到他眼前晃：“我买了超好吃的面包，你要不要尝尝？”满以暗自打量一番，确认她四肢健全看向袋子：“光头？”“你知道！”“小时候经常吃。”满以在元苘期待的眼神下品尝面包，光头在外面兜了半天风荣升成冰镇光头，味道没有刚烤出来好他依旧说好吃。投喂成功元苘异常满足：“都给你吃吧！”“你呢？”“我吃过了，你还走吗？不走了吧！”满以张了张口应声：“嗯，早点休息。”“你也是，晚安。”元苘慢悠悠从客厅晃悠到卧室门前，听见满以的声音像等待许久着急转身。满以望着她：“后天我不忙，你有时间吗？要不要出门逛逛？”“好。”这次对话真的结束了。两人向两个方向走，回房关上门站定不动。从大兴安岭回来后有些奇怪，好像太习惯身边有彼此，分开后有些不习惯。满以坐在电脑桌前，整理照片时想到她的脸，白天也出现过同样的情况。他们之间像有根红绳，离远勒得浑身难受，靠近太放松也不舒服，隔着一道门的距离刚刚好。一种……无法确认的奇妙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