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之后的时间，尹辰岚每进一个球就往她这瞄一眼，海砂都被他看麻了。第一节结束，双方球员各回各的休息区，商讨战术的商讨战术，该喝水的喝水，尹辰岚一下场便有四五个女生挤到他面前送水。海砂这才注意到，早上在梅园买鸡丝面时遇到的两个学妹也在，身上穿的衣服都没变，红衣女生正由同伴陪着围着尹辰岚，面红耳赤地将手中的矿泉水递给他。还是她们科大的女孩子可爱，只会嗷嗷叫犯花痴当个小迷妹，从不议论宣扬别人的私事。尹辰岚没有接任何女生的水，也没有自己去拿球队的水，他和其他队员围在教练身边听本节复盘，时不时朝她的方向瞟来一眼。海砂哑然，手指自己，眼神询问他。他接收到讯号，微一颔首。......海砂一直对公然秀恩爱一事心存压力，她起身硬着头皮龟速走向他，还没到他跟前他的队友就你一言我一眼地起哄打趣，闹得她面红耳赤。她双手奉上自己的吸管杯：“学弟，喝水......”原谅她不是个合格的女友，没有提前给他备好水，只能用自己喝过的将就。尹辰岚原以为她会拿球队的水给他，结果她给了自己的水杯，他慢一拍接过来，眼神一睨：“学弟？”“......难道不是吗？”有外人在，马上又要上场，尹辰岚决定先不与她计较，咬住吸管一口气吮了半瓶。裁判在吹哨，他立刻又上场了，海砂晃晃拿回来的水杯。她是不是该庆幸，他还给自己留了一口。海砂忽觉口渴，低头咬住吸管前端轻轻地吮，越喝喉咙越干，葱白的手指攥紧杯身，内心泛起涟漪，逐渐生出和心上人间接接吻的羞耻。他绝对是故意的。第二节的尹辰岚跟打了鸡血一样刷刷进球，状态好过任何时候，说是开屏的孔雀一点也不为过。同上场的学长绕到他身侧，贱兮兮地低笑：“果然有学姐在就是不一样。”他神色自若地提醒：“现在在比赛，学长你严肃点。”“呵呵，进个球就看一眼，好意思说我？”到底是谁先不正经的？“......”尹辰岚打完第二节后被教练安排下场换别人上，他搬了把椅子来到海砂身边，带了两瓶矿泉水，第一瓶拧开后先递给她：“饿了吗？”海砂：“没呢。”才吃一根士力架，她又不是猪。他挨着她坐下，乌黑的短发凌乱微湿，仰头连灌几口水解渴，豆粒大的汗珠从线条清晰的下颌滑落到脖颈间，凸起滚动的喉结黏湿湿的。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海砂舔了舔唇，低头喝自己的那一瓶润喉，手递过去一包面巾纸，“擦汗。”“嗯。”他抽出两张摊开擦脸和脖子，细软的纸张被汗水打湿，残留了一点碎屑粘在耳朵下方。海砂欲言又止，心痒痒地盯着看了两秒，伸手捻起将其拿掉。柔软的指腹贴触皮肤，尹辰岚面露疑惑，海砂摊开手给他看指间的碎纸屑。“哦，谢谢。”“应该的……”尹辰岚斜睨她一眼，眉梢微扬，没当面拆穿她的小心思。海砂心虚地偏头，摆出几分认真观赛的样子，看见工大的人又进一球，身体前倾瞅比分牌，担忧地告诉他：“比分越来越接近了。”“嗯。”他倒一脸泰然，海砂问：“你不打算上吗？”他说：“交流赛而已，主要目的是让双方球员适应比赛氛围，输赢无所谓。”海砂侧目：“那你刚才为什么还刷刷进球？”害她跟着一起紧张。尹辰岚挑眉：“为什么？要我直说吗？”女朋友在，怎么可能不好好表现。海砂倒吸口气，忽而用大腿上他的外套蒙住头脸。尹辰岚：“干嘛？”“怕你看见我猥琐的笑容。”她语调含笑，两肩轻轻抖动。他眉眼一柔，隔着外套揉了把她的脑袋。四点半比赛结束，由于科大在后半场换下了所有主力队员，结果最终以微小的分差输给了工大。海砂陪他将椅子搬回休息区，顺便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将没吃完的零食塞进双肩包，转头就看见尹辰岚在跟一个穿工大球服的男生聊天，听两人熟稔的语气关系似乎挺不错。“从你休学过后就没见过面了，稍后一起吃顿饭叙个旧？”男生热情地发出邀请，尹辰岚示意一旁的海砂：“约好了要陪她看电影。”男生怔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笑：“才开学就搞定了，动作挺快的，那今天先这样，回头得空了再聊。”“嗯。”两人肩挨着肩走出体育馆，海砂傲娇地轻哼：“我什么时候跟你约好去看电影了？”他眼眸微动：“不想去吗？不想去的话我把那个男生叫回来。”他作势要打电话，海砂当即抢下他的手机，“我去我去，我想去行了吧。”“我只是觉得你用不着一味迁就我，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我不能霸占你所有的时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除了恋爱，他也应该有自己的社交，比如男生刚才的邀请，晚上才看电影，他们先去吃饭完全来得及。“或者三个人一起吃，我不介意的。”除非是他不愿让她跟他以前的朋友们接触认识。尹辰岚叹息了声，手指点她的额头，“知道了，下次带你认识。”“嘿嘿。”海砂这才挽上他的胳膊，笑盈盈问：“你怎么连工大的人都认识？感觉你认识的人好多好多。”“八中的校友，高中时一起在校队打球。”八中是澜城重本率前三的高中，高考相同的分数，志愿填报上本省的科大和工大是最优选。尹辰岚问她：“你呢？为什么填科大？”能上科大的分数，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北上广的高校。“唔。”海砂沉吟，组织措辞：“有认识的人以前在这个学校读书，高考分数够了就来了。”“谁？”这酸溜溜的语气......海砂猛地跳起勾住他脖子，“早就毕业了啦。”突如其来不加掩饰的亲昵，尹辰岚僵了一瞬，温馨提示：“我身上有汗。”“没关系，就要抱。”她像八爪鱼一样半挂在他身前，踮脚仰着脸：“我都主动投怀送抱了，你还不想亲我吗？”未免他吻得太激烈糊得满嘴红，她特意涂抹了防水的口红色号，吸管一点都没沾杯。她嘟起嘴：“亲一下呗。”尹辰岚微微弓着腰，凝视她粉润的小唇，僵硬地表示：“有人会经过。”海砂立时从他怀里退出半米远，四下张望，没见到人影方松一口气，捏拳捶他，“骗子。”尹辰岚强调：“我说的是有人会经过。”是她做贼心虚才没听清。两人继续慢悠悠步行，海砂瞥见她挂在臂弯的外套，眼前一亮，兴奋地提议：“我知道了，用衣服盖住头不就看不见了吗？”她笑呵呵地夺走他的外套盖在头顶，晶亮的眼期待地望着他。亲吧亲吧。尹辰岚无奈地抚额，忍俊不禁，“你羞不羞？”说着将衣服整个蒙住她的头脸，隔着光滑的衣料快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海砂不满地叫嚷：“不算不算，谁家男朋友这样亲人的？”他理直气壮地反问：“你说是谁家的？”“呜......”是她家的。尹辰岚要回寝室冲澡，双方约定好六点在楼下汇合，先吃晚餐再去看电影。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海砂不敢慢待，幸好最近新入了几套秋装，她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件件试穿，每一套都是新宠，一时间难以抉择。正当她欣喜不已时，尹辰岚的电话提前打过来。她单手接听电话，另一手正拿着米色长裙站在镜子前比对，语调轻快：“喂？”他迟疑了下，歉意地表示：“估计不能赶回来陪你看电影了，家里的猫突然犯病。”“啊？”海砂惊讶，催促他：“那你赶紧回家带它去医院吧。”“嗯。”尹辰岚正在校门口打车，刚吹干的头发尚未来得及打理，边和她通话：“抱歉。”“没关系的，下次再去也一样，猫咪健康最重要。”她体贴地说，能听出其中的担忧，“没事了发消息告诉我。”“好。”尹辰岚坐进了车后座，顿了一下，说：“你也很重要。”海砂心下一暖，约会改期的失落被抚平，催他：“快点去吧，等你回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