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猝不及防又渴望已久的拥抱。海砂蜷在他身前，脸颊紧贴他厚实的胸膛中央，克制着欣喜：“你抱我了......”“嗯。”他一本正经地强调：“我的权利。”海砂死咬着唇，笑肌抽搐，攥紧的粉拳捶他。要命的心动，受不了了。他瘦长的手捧起她的脸，要她看着自己，郑重地说：“不是故意吊着你，我只是觉得应该给你一些时间，希望你可以在充分了解我以后再做决定，不要让自己后悔。”“后悔什么，处不来分手就行了。”她好似满不在意地说，试探他：“又不是结婚，你谈个恋爱也这么谨慎吗？”他轻扯嘴角，不冷不热地表态：“抱歉，本人感情专一，对频繁更换伴侣没兴趣。”“哦。”海砂绷住了没笑，一脸严肃：“尹辰岚同学，想知道你今天的表现能打多少分吗？”“多少？”海砂勾了勾手，示意他低下头，没办法，谁让他太高了。尹辰岚假装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好整以暇地微微倾身，任卿采撷。海砂笑：“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呀？”他也笑：“难道不是？”“哼，才不是呢。”谁要亲他了。她撇嘴：“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而已。”她故意卖关子。他配合地提问：“什么？”她两手搭着他的肩膀，踮脚凑到他耳边：“我生日那天，还没放寒假哦。”语调很嗲，离得很近，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像天鹅的羽毛拂过听者的耳朵。尹辰岚板着脸颔首：“嗯，期待。”他无意识地伸直腰，海砂的手还搭在他的肩上，入目是他线条锋利的下颌，她得意洋洋地勾唇，趁他走神踮脚轻跳亲了亲他的侧脸。“给我男朋友的满分奖励，晚安。”很快的一下，亲完就哒哒地飞奔上了楼梯。尹辰岚伸手抚触被亲的一边侧脸，柔软的唇轻轻擦过皮肤，温热的触感残留其上。他望着她的背影，朗声叮嘱：“进寝室了发消息给我。”“好！”她回头一扬手里的糖葫芦，人消失在楼梯口。3201寝室位于二楼楼梯口，没过两分钟海砂就发了条语音消息给他。“我到寝室了。”尹辰岚正走进竹园，回的也是语音：“早点睡。”“好，晚安......”她蹑手蹑脚地爬到上铺，酒精的作用越来越明显，困意排山倒海地袭来，她掀开被褥往被床里一倒，整晚都在做光怪陆离的梦，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脑袋昏沉沉的，她裹着被子窸窸窣窣地翻个身，不小心压到了什么东西，静悄悄的寝室里倏忽出现一声搞怪的叫声。她手伸到背后，几秒后摸索出来拿到近前一看，是一只笑容憨厚的粉红猪。她搓了搓眼，嗓音沙哑：“我的床上怎么会有一只猪？”“你醒了。”周末没课，田梨窝在自己的床上玩手机，知道她一喝醉就断片，对昨晚发生过的事已全无印象，头也不抬地告诉她：“你自己带回来的，一袋子。”海砂相信她说的，因为她又压到了一只，同时嗅到了自己身上难闻的烟酒气，嫌弃得直皱眉头：“我怎么没洗漱就睡了......”田梨没什么诚意地安慰：“就你昨晚的状态，能平安回到寝室就不错了。”“嘤，我错了......”她缩回了被子里，露出半个乱糟糟的鸡窝头，闷闷地说道：“我做了一个好羞耻的梦，梦见我和尹辰岚谈恋爱了，我还亲了他......”“很正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有在梦里才能亲到的人。海砂惋惜地哀叹：“你过分了。”她对于是谁送自己回寝室已全无印象，喝醉前发生的事倒还记得，可太过于美妙，她只以为是梦。几缕金色的阳光从深蓝的窗帘缝里照进来，被扔在床尾的手机震动了下提示有新消息。她慢吞吞地爬去床尾，过程中膝盖又压到一只粉红猪，唧的一声，于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猝然看到了尹辰岚。“天啊......”新消息也是他发过来的。YCL：醒了吗？一只小海砂：嗯。海砂先回复消息，上拉回顾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看到自己借他的照片冒充男朋友，再往上是他让自己等电话，他从中环给她带奶茶回来......和梦中的情节高度相似。她拍了拍昏沉的脑袋，打字。一只小海砂：昨晚送我回寝室的人是你吗？尹辰岚刚换好外出的衣服，看见她的提问眉心一拢，直接回拨了语音电话。喉咙干涩，海砂咽了口口水，划向接听手机凑到耳边：“喂......”“断片了？”她心虚地回应：“嗯。”他大概不愿相信：“一点不剩全忘了？”“差不多......”他轻笑了声：“亲过抱过就不打算认账了吗？”海砂挠腮，耳根子烧得慌，紧着嗓子承认：“如果是这些的话，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确认：“所以，你确实成了我的人了？”他顿了两秒：“嗯，这个说法也行吧。”海砂下意识攥紧五指，手里的粉红猪登时尖叫了声。竟然不是梦，是真的。她捂紧笑裂的嘴，激动地在床里翻滚反复上演鲤鱼打挺。尹辰岚听见通话那头的动静，声音不觉染上笑意：“去吃午饭吗？”她满口答应：“去！”“下午三点半校队男篮和工大有一场交流赛，我会上场——”不用说了。她忙不迭回话：“去去去，我记得的！”“嗯。”他绷紧嘴角，笑意却从眼睛流露出来，继续说：“下午两点半我叫你，提前一小时去热身，你和我一起。”“好！”尹辰岚揉眉，提醒可能已宕机的她：“现在马上去洗漱，半小时后下楼去吃饭。”“OK，稍后见。”兴奋的向手机抛出去个飞吻，海砂结束和他的通话，难以言表的喜悦胀满整个心胸，看见融媒体中心的微信群有艾特自己的未读消息，顺手就点开了。不应该手贱的，几秒过后，她灿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大王叫我来巡山：醒了吗？@一只小海砂柴柴：应该醒了吧，都快吃午饭的点了。大王叫我来巡山：行，那开始发吧。大王叫我来巡山：视频.MP4柴柴：视频.MP4大王叫我来巡山：听说你一喝醉就断片，特意为你拍的，等你醒来后回味，不用谢。@一只小海砂柴柴：不用谢。@一只小海砂一只小海砂：......海砂捂住嘴，颤抖的手依次点开小视频。那个脱掉鞋站沙发上嘶吼鬼叫的人是谁？那个蹲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耍赖不肯走的人又是谁？海砂惊恐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最为关键的是，两个视频里尹辰岚都有入镜，就第二个视频，她还抱着尹辰岚的大腿.......她生无可恋地放下手机，身体后仰栽倒进床里，大喜大悲不过如此。她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双眼无神地喃喃：“就在刚刚，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田梨：“好消息。”“尹辰岚是我的了。”“哇嗷。”即使是恋爱老狗田梨，也忍不住为她欢呼，问：“坏消息呢？”海砂不想回答，直接转发群里的视频给她。田梨安静地看完，赐给她四字真言：“自求多福。”“呜呜......”有谁像她一样，确定恋爱关系第一天就在对方面前经历了社死的？海砂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酒味熏天的床单被罩连同身上衣物全部扔进了洗衣机里，再将自己从头到脚涮洗得干干净净。从此以后，她不想再听到、看到、嗅到任何跟酒有关的东西。吹头发时，尹辰岚发消息过来，问她洗漱好了没，他来梅园门口等她，一起去学校外面吃。原本该是多么梦幻的一次约会。海砂关了吹风机，心痛地撒谎。一只小海砂：忘了告诉你，室友帮我点外卖了，你自己吃吧。一只小海砂：下午临时有事，也不能看你打球了，抱歉。前后迥然不同的态度，尹辰岚单薄的眼皮眯了眯，正准备打语音电话，突然又改成文字输入。YCL：很急的事吗？需不需要我协助？“天呢......”随口编的理由而已，他怎么就当真了，还这么体贴地回复。海砂决定实话实说，截了个融媒体中心的聊天记录发给他。一只小海砂：都怪你，昨晚为什么不阻止我！尹辰岚当即打电话过来，语调带笑：“我拦过了。”“......”的确，视频里记录下了，可惜没用，喝醉的她连她本人都管不住。海砂捶头，想撞墙的心都有了，哭丧着脸：“你自己去吃吧，我是没脸见你了。”尹辰岚知道她喜食辣，抛出诱饵：“剁椒鱼头也不吃吗？新鲜的鱼。”“唔......不吃。”海砂咽了咽口水。他在那头叹了口气，说：“不丢人，很可爱。”她不信：“骗人，哪里可爱了。”“真的。”海砂坚持：“反正我今天要留在寝室闭门思过，谁也不见。”他顿了顿，语露惋惜：“行吧，记得吃饭。”“嗯。”偏偏出门就遇上了，她和田梨划拳，输了的人负责去食堂打饭，她本着快去快回的打算，口罩帽子一戴穿着潦草的睡衣就出了门，刚走出梅园就被人拦住了去路。熟悉的长腿，熟悉的手，熟悉的穿衣风格......她的目光自下而上，定格在对方白皙俊逸的脸上。尹辰岚环抱双臂，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不是说闭门思过吗？”她嗫嚅着唇：“你怎么......”“猜你会出来。”守株待兔。“......”海砂抓了把身上的睡衣，“我都裹那么严实了......”“还好，不算难认。”“.......”海砂深呼吸一口气，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真的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