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懒惰了,严漪。严肃的声音从室内不远处响起,严漪的身体陡然一僵,本能的坐直了身体。
严瀚海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笔记本重新放回了更方便保管的小盒子里,之后放在了口袋中,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但是宽松的休闲服并不会因为这一点点小小的瑕疵而显得怪异。
严瀚海抬起头看向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人,那是一个老年男性,六十岁近七,花白发丝,面容上的褶皱更是能看的出年龄,可是他背脊挺得笔直,骨架很大,他穿着很普通的白色衬衫和长筒裤,带着简单的眼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老学者。
严漪少见的严肃了面色,他站起身,恭敬的说了句:师父。
严格来说严漪也是严瀚海的师父,可严漪不在乎,严瀚海更是不会叫,倒也相安无事。
因此一个名词严瀚海就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是严家的上一任老家主严褚。
严褚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严瀚海的叔公,因为严漪的关系则是多了师公的关系,但这还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严褚已经卸任,他也并没有做严家的工作,而是成为了一名大学教授,在大学的时光让他浑身上位者的气势消磨,现在看上去多了很多书卷气。
您好。严瀚海说不上是恭敬还是不恭敬,他对严褚对他而言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见你吗 ?严褚这一次来是有目的的。
严瀚海微微抬眸,不说话。
我认为你并不适合做严家的继承人。严褚直接说道。
严漪随手的卷曲了下长发的发尾,眉眼上挑看向了严褚:师父,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他的能力不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吗?
严瀚海过分强大的能力,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够企及的对象,是人无不心悦诚服。
做严家的家主,为了整个严家的发展和运作 ,而他不是。严褚看向了严瀚海,他存的,是私心。
严漪这一次倒是没有反驳。
严褚的教育观念就是要一心一意为严家,摈除杂念,这样才能够更尽心尽力的为严家付出。
当年的严漪也是被这么教育的,也因此他主动丢弃了自己的爱好,因为闫清圆他重拾爱好,以为严瀚海他拥有了专注所爱的机会。
是人又何尝不会有私心?私心更是动力之源,人因为有私心才会有发展不是吗?严漪半护在了严瀚海的面前,瘦弱的肩膀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成熟又韵味十足,护犊子的心展露无遗。
他一心为私,将整个严家当做私心的道具,又怎么能成为一个掌控全局的人?
严褚的担忧并非过度,所谓的严家在发展了这么多代之后其中的人员和产业都鱼龙混杂 ,坐在这里并非坐拥了权利,而是要占据最重要的那一颗钉子的智能,运转自己做出贡献。
师父,我和您的观念并不相同,一心为公,思维固化,又要求血缘又要求能力实在是吹毛求疵,可严瀚海样样符合,又有什么不满的?严漪摊开手指,上面还都是铅笔石墨的痕迹。
你现在不过三是有余,上任不到七年就匆匆转手,在我看来,你可以工作的寿命还有很长,这时候脱手,到底是改不掉你懒惰的毛病。
严漪眯眼,明明要见的人是严瀚海,怎么又变着法儿的说他懒了?
我志不在此。严漪直接说道。
严褚皱眉,他一直都知道,严漪生性懒散,并不适合这个位置,可当年他选择了他是看在他愿意忍耐,又实在是无法挑出更好的份上。
可现在严瀚海同样是这样的情况。
他的能力无可挑剔。
可他的品性,比严漪要更加堪忧。
严褚看着面前的比他小了太多的少年,即便是听了那样多的人在他旁边的讲述和夸赞,在真正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内心的依旧会觉得震撼,仅仅十八岁,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气度就足够令人侧目了。
严家的家主并不一定要有多么强的能力,但是一定要御人有术,而眼前的人并不是御人有术而是他会让周边内的人下意识的为他服务。
严褚仅仅是一眼就能理解为什么严漪会选择他,严漪的确没有看错人。
但是这样的人,如果有了强大的私心。
严瀚海。严褚皱着眉头说道,那个少年离你而去,并且欺骗隐瞒你们的身份,他侵占了你的利益,并且还有不知道多少还可能隐瞒着你的事情,一年你都无法脱离感情的桎梏,固步自封吗?
严瀚海的目色清冷漆黑,安静的看着面前之人。
那又何妨?他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
严褚内心一冷,他说了这么多,这个少年却傲气的只给他一个字吗?
严瀚海要家主之位的理由很简单,他要找到闫清圆,他要控制闫清圆,他要让闫清圆再也没有能力从他的手中逃跑。
当初他一无所有,即便到了最后也只能看着少年拿捏着自以为是的主意,即便是到了最后都头也不回的离开。
闫清圆的内心必然是坚韧的,他有自己的想法和顾虑,可他没有。
他不在乎闫清圆是同性,他也不在乎闫清圆占据了他的身份,他不介意自己承受了他的苦难,他也根本不在乎少年在这笔记本之中留下的东西。
对他而言在他眼前,在他心里的那个人,从来都只是闫清圆。
他爱他的可爱,他的灵魂,他的一切。
他从第一眼就想占有这世界上最可爱的闫清圆。
严瀚海的笃定和无法被任何人撼动的眼神,让严褚震撼,又皱眉。
我并不认为这是坏事。严漪说道,人可以为了自己的执念做出任何疯狂的事。
就像他要丢弃这个桎梏着他的手脚的位置,他只想做玩具,只想和小朋友玩,他还想要个孩子,他就是这么没出息!
在僵持的气氛之下,严瀚海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严瀚海垂眸看向手机,抬眼还算恭敬的点头,转身离开。
严褚的眉头始终都无法松开,倒是严漪随意的半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师父,不要担心,他是我至今为止见到过的最聪慧的人,而且只要有那个孩子在,他就不会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权利和势力,这两样世人都追求的东西,会成为最好的拿捏他人的道具。
严瀚海去了阳台接了电话,正午的烈阳照耀在皮肤上,他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样,手无意识的抓在了阳台被晒的很烫的铁栏杆上。
喂?严瀚海听着对面的人的汇报,眼神逐渐下沉,有一丝期待和欣喜在心中闪过,他问道,严泽清在哪里?
挂断了电话后,严瀚海久违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突然间觉得手心微痛,他抬起手来看到自己的手心被晒得很热的栏杆烫出了痕迹。
疼。严瀚海喃喃道,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意识到周边的环境了,在听到闫清圆的消息的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周边的一切都鲜活了过来,用手遮挡住了阳光,好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