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几天里,你不是没有想起过凌肖,甚至偶尔会浮光掠影般想起许多萍水相逢一面之缘的人。但那些近似缱绻的情感只会成为你软弱的理由,而你早已习惯孤身独行在这漫漫长夜。
你宁愿落马时无依无靠无牵无挂,只是孤身。
“波塞冬应该布置了天罗地网等着你了。”你只能说出这一句。
“你给我听着。”凌肖强硬地揽着你起身,他双手嵌着你的肩膀,但你腿部无力弯曲,他只好伸手搂住你的腰,让你整个人倚在他怀里,“波塞冬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不管,因为我不会让他从我手里夺走任何东西。至于你,既然我闯进了你的黑夜,你就得跟我走。听、懂、了、吗?”
你突然浑身战栗起来,所有冰锥雷电对神经的刺痛,像在每个角落都炸开的小小一簇的烟花,你战栗得不能自已。
你瞳孔扩散,嘴巴张开,灌入了一腔寒风冷气。他是一捧点燃长空的烈烈明火,灼热滚烫惊人,而你是他的阴影下燃烬的灰。
“别给我装傻。”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捧起你的脸,让你逃避的眼睛直视他的脸。
你瞳孔保持微散,嘴巴张开,灌入了一腔寒风冷气。他粗重的呼吸落在你脸上,你回过神,努力地,勇敢地,磕磕绊绊地说,“……我知道了。你可以,帮我疏导一下能量吗?”
你试着向他剥开一寸伤口,信任他,请求他为你治疗。你第一次学着去信赖别人。
凌肖眉间一蹙,握着你的指尖,evol像丝线穿针从你的指尖钻进。你抖了抖,他立刻抽出这根线,手臂一动,将你打横抱起。“我带你回去。”
你没有问他要带你去哪,对你来说,除了BS,哪里都可以。凌肖的出现迫使你放开了BS这根枯槁的浮木,你飘荡在无定的水流里,他毅然拉你上了他的蓬船,为你遮风挡雨。你从来不会猜想哪一天会靠岸,就像你没有对任何人有过期许。对你来说,他拉住了你,这件事已经足够。
你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指节轻动,勉强将你二人身上的河水抽出成团倒入东风河,重新获得干燥的体温。
“别动了,你的evol已经失控了,你再用evol我就打晕你。”凌肖的口吻一如既往的恶劣。
“……”
你突然感到古怪又尖锐的刺痛,费劲地摸了摸耳朵,“我耳朵好疼,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我让你不许睡你还睡,小小教训了你一下。”
面对你困惑的目光,他轻佻眉头,“等你清醒了,可以自己认认真真地看看,我都对你做了什么。”
你紧紧闭上嘴巴,不想浪费你剩余不多的力气。
你的眼神焦点随着凌肖稳健的步伐掠过他身后的长桥灯火,凌肖的声音在你头顶响起,你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下颚和脖颈,圆珠似的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波塞冬已经自顾不暇了。与其担心我,你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哦……”你说,“你担心我,我听出来了。”
“哼。”他重重地哼气,却没否认,“我可不像某些口是心非的人。”
你笑了笑,还想跟他拌嘴,却疲乏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连日的折磨终于有了一席休憩之地,他胸腔的体温酝酿来了你的睡意。
凌肖锁骨下的蜻蜓眼反射了零碎的光,你模糊听见他的声音说,“这次先放过你。等你睡醒了……”
你梦见,海神象征绝对权力的三叉戟从手上脱落,缓缓沉入一片温柔的,蔚蓝的海洋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