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思嘉不参与这种长辈之间的战争,乖乖巧巧地和姥姥坐在一起,是一朵美丽的壁花。
“哼!”金春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头又道:“算了,这种事你舍不得出力也就算了,有一件事却是事关你侄女的将来,也不须你多劳心费神,你可不能再推三阻四了!”
“你大侄女去了京郊农场里上班,这也就算了!现在轮到小玉分配去向了...别的我不管,至少得让小玉留在首都!”金春花说的蛮横,好像她想怎样就怎样一样。
毛妈‘呵呵’笑了一声,挪开目光不去看自己这个姐姐。说真的,她真觉得自己这姐姐是越来越糊涂了!年纪还不算大呢,这就老糊涂了不成?她现在甚至懒得和这姐姐理论,只当是什么都没听到的。
金春花发现自己这话说出去根本没人接,心里很生气,皱着眉头问:“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只要没有指名道姓,毛妈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金春花终于还是沉不住气,抓住毛妈的手,声音有些尖刻:“我说你听到没?装听不见啊!?”
毛妈见躲不过了,这才‘哦’了一声:“原来大姐和我说话啊,说实话,真没听出来!听大姐的口气,好像天安门都是我家的,侄女分配的事情就像吹口气那么简单呢!”
觉得大姐劲儿忒大,手腕都疼起来了,毛妈用力抽回了手,似笑非笑:“大姐这话说的,我和毛铮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毛铮就是一司机,我也就是在纺织厂上班!家里过的宽裕些,那是孩子少...大姐又指望我家能帮什么忙呢?”
“用不着那么麻烦!知道你和毛铮没什么本事!”金春花喷了一口气,不知道真的是情商低,还是故意气人,这种话张口就来。
毛妈心里都快气死了,这种话自己说得,旁人能这么说吗?
毛思嘉也是看的叹为观止,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这大姨是个什么盘算,但她至少知道肯定是有求于自家。既然是有求于,这种态度可还行?
“让小玉入你家的户籍就行了!”金春花的语气非常轻松,就好像在说今天吃了面条一样。
然而,这可是秀的毛爸毛妈头皮发麻!
其实金春花的心思不难猜,就是觉得毛思嘉家里孩子少,送进一个来可以蹭‘独生子女’的便宜。
但说实在的,这一招并不高明。因为两个孩子的话,就得两个孩子年龄差距特别大,这才能得到独生子女的待遇。年龄相近的话,应该只能留一个。
毛妈不可思议道:“让小玉入我家的户籍?没弄错吧?”
金春花似乎为自己这‘神来一笔’颇为自豪,笑了一声:“哪里弄错了?反正你家只有一个闺女,再收养一个亲戚家的孩子有什么不行的?两个孩子的话,学校分配的时候也一样会多照顾一点儿!”
毛妈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作为一个家里有孩子念中学的家长,相关的一些东西她都是打听过的。当即冷哼一声,一点儿情面也不留地拒绝。
“不可能!”
毛妈一口气掀了底子:“我家小嘉就是独生子女,到时候百分之一百能够留城!要是小玉进了我家的户籍,小嘉留城的事情就不好说了!虽说小玉是我侄女儿,但小嘉还是我家姑娘呢!大姐,谁都不是傻子,这种时候肯定是紧着自家孩子的!”
说完她再也不说话了,说真的,心里真的特别气!但气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其实白气了...她这大姐就是一个浑人,和她生气又有什么用?
毛思嘉本来还在吃瓜看戏的,这个时候忽然发现这个‘瓜’竟然多少和自己有关!忍不住抬眼看了看表姐周小玉一眼,发现她本来充满希望的表情一下暗淡了下来——毛思嘉这才意识到,哦,原来这个表姐已经念初三,即将要分配去向了。
因为自己是独生子女的原因,根本不用担心将来要上山下乡,所以毛思嘉一直没有去想这方面的问题,以至于忽略了很多相关信息。
她真有点儿可怜这个表姐了——虽然她不太喜欢这个表姐(对方既然对她有很深的恶意,她当然做不出以德报怨的事来),但想到她很可能远离故土、亲人,去到不知道哪个乡村,很难回家,却是很难去幸灾乐祸的。
“你这冷心冷肺的!那可是你亲侄女儿!”金春花几乎要扑上去了:“小玉从小营养不好,身体弱,让她上山下乡,你是盼着她死啊——思嘉你来说,你愿不愿意帮你表姐!”
毛思嘉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她身上,当即愣住了。
毛妈却是反应很快,厉声道:“金春花,你少扯这些有的没的!怎么,想要逼一个孩子就范?”
毛思嘉倒是没有毛妈想的那么单纯,稍微想一想就明白了,这是想要道德绑架呢!好像她不答应,就是逼自己的表姐去死!
毛妈觉得此地实在不宜久留,当即站起身:“毛铮、小嘉,收拾东西走——爸妈,我们回去了,今天大姐在这儿实在呆不住了,过两天再来看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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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大姨想要让表姐入自己家户籍的打算到底没有成立,这件事带来的唯一影响是毛妈和大姨关系更加恶劣——不过这也没什么的,反正两人的关系就那样,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表姐周小玉不是独生子女,家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说她身体弱也是大姨的一个说辞,至少她的身体并不会比任何一个同龄的女孩子差到哪里去。所以临到分配她也没成为特殊的那一个,到了时候就被分配上山下乡。
分配的地方是黑龙江农村。
夏天不到的时候分配通知下来了,到了入夏的时候还拖延着呢——其实大家都知道拖延是没有用的,但总觉得能拖一日是一日吧。真要是离开家了,再回来就很难了。第一批大规模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也离开一两年了,到底是个什么光景,后来人也看的出来了。
“老乡,你这瓜怎么卖的啊?”一个穿制服的妇女正在一赶着驴车的农民前搭话。
不只是她,还有几个人,有大人也有孩子,都在挑瓜。
毛思嘉骑车经过,眼睛尖,立刻停了下来。这是一种白色小香瓜,味道很香!偶尔合作社里也能买到,不过到了节令上,还是遇到进城贩售的农民比较好。他们的瓜更便宜、更新鲜,就连供应也比合作社充足。
都说这个时候是禁止私人做生意的,但就毛思嘉的经验来看,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刀切的。老乡进城贩售一些农产品,只要不大声嚷嚷地人尽皆知,不遇到那种专门搞举报、写告密信的烂人,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
而农民来城里贩售农产品其实也是没有办法了,这些农产品他们自己都不够吃,偏偏还要省下来贩售...其实还是图城市居民愿意出大价钱买,这个价钱在他们看来是合适的!甚至愿意为此冒一点点风险。
“一毛五一斤。”农民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不怎么热情。
那妇女还想讲价,然而抽烟的卖瓜农民根本不搭理他,而是盯着其他挑瓜的人。
毛思嘉手脚麻利,从口袋里拿出了玻璃丝网兜,然后就开始挑瓜。这两天进城卖瓜的农民多了一些,但想要遇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即使是只有二环的首都,也足够大了,稍微多一点儿的供应根本连一个水花都激不起来。
整个玻璃网兜都被撑开了,就像一个中等大小的面口袋。毛思嘉这才觉得差不多,请人来过秤:“大爷,您给称称!”
瓜农不说挂,只拿起一杆秤,一头的钩子钩住了网兜,另一边是秤砣,扒拉了好一会儿:“闺女你自己看,十一斤三,零头给你抹了,一块六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