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便一起踏进了舞池。
劳瑞斯夫人心中还存有一点点儿小期待,指望自己能引得国王再次动心,同她一起上个床,然后一如往昔,在上完床后,就将之前的那些冷漠和气恼统统抹去,重新恢复以往的关系。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
一舞结束,这位国王陛下却并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微微礼貌地欠了欠身后,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劳瑞斯夫人的目光追逐了他好一会儿,直到发现他又走过去同那位小德莱塞尔说话,心中才稍稍安慰:“好歹不是去找别的女人。”
但不管怎么说。
她的这一番辛苦也算没有白费。
理查德国王先是同她凑在一起低声说话,后来又同她共舞,是被所有人看在眼中的。
于是,劳瑞斯夫人并没有失宠的消息,便又被传扬了出去。
只是……
别人顶多佩服她“魅力非凡,哪怕已经嫁给亨利公爵后,居然还能继续勾着国王的心”;
但亨利公爵却精明地察觉到,这事很有些不对了:“理查德向来喜新厌旧,况且,劳瑞斯那个蠢娘们在那般情况(谋逆事发)下,傻乎乎地选择怀着孩子嫁给了我,是必然要惹恼他的。按照他一向的行事风格,绝无可能再要这个女人!可如今……”
这其中必然存在着什么秘密!
亨利公爵暂时不知道具体会是一个什么秘密。
但他暗暗下定决心,是非得从劳瑞斯夫人口中把这秘密套出来的。
等到宴会结束,这位公爵大人仿佛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过分行为和恶劣态度,能屈能伸地献起了殷勤。
这时节,气温已经渐渐转凉,哪怕是微风吹过来,也让人有些瑟瑟发抖了。
他便主动拿来了一件大衣来,要帮劳瑞斯夫人披上,还一副关切的口吻说:“一会儿等咱们上了马车就暖和些了。”
这位夫人还在记恨他,本是不想理人的。
可她的性格极虚荣,堂堂公爵这般服侍她,又有旁人看过来时的那一道道艳羡眼神,立时让她重新得意起来,于是,也不去思考这位公爵大人为何前倨后恭,是不是包藏了祸心,都只当这全是‘她还是国王情人’带来的福利了。
于是,这对夫妻表面上便又和好了。
但这之后……到底还会有多少算计,暂时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另一头,随着宴会的散场……
杰米也终于得以摆脱那些虚伪的应酬和各种无聊又充斥着颜色的话题了。
只是有一桩事情搅得他心里很不安稳。甚至哪怕坐到了马车上,还不免警觉地继续思考:“国王好端端地怎么问起路易斯的身世了?”
——路易斯,德莱塞尔大人有没有同你说过一些……唔,你母亲的事情呢?
——什么?竟是没有说过吗?那你的母亲有没有留下什么物件给你呢?
面对这么两个问题……
杰米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刻着路易斯名字的臂环。
但不等他组织好语言来回答……
国王就转开了话题,似乎刚刚的提问,纯粹是一时兴起,随便说的。
作为一个冒牌货。
杰米却不得不重视起来,暗暗提高了警惕:“国王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事的,这其中,具体是个什么缘故,必须得想办法打探一下了。”
想到接下来又要绞尽脑汁地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危机……
杰米心头就生出了一种深切的厌恶,甚至忍不住自我怀疑地想:“我当初若是不贪心顶替了路易斯的身份,现在会不会活得更容易、简单一些?不用装模作样地同这些无聊贵族打交道,不用同人勾心斗角,也不用担心身世方面出什么问题。”
这时,马车忽然来了个急停!
接着,是马匹的嘶鸣声,以及车夫怒气冲冲开始骂人的声音。
“怎么了?”杰米问。
“有人拦路,大人。”
车夫仓促地回了一声,接着继续呵斥道:“快走开,走开!你这该死的!”
“求求你,求求你,先生。”
马车外传来一声乞求:“给一点儿吃的吧!”
杰米闻声,打开车门,朝外望过去,发现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挡到了车前,不由沉默了几秒。
“……别打他,给他拿一些钱,打发他走。”
他快速喊了一声,就重新关上了车门,既不想接受什么感激,也不想听到和看到更多的悲惨。
穷苦的人民太多……
哪怕心软想救济,也是救不过来的。
杰米的心情又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