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安变了脸色。
他的目光一下子冷冰冰,神色间还多了几分刻薄:“那依您看来,有能力的爷们,是该负债累累,让老婆孩子天天被债主追得四处跑了?”
赫金斯伯爵立刻没了话。
他一向只管吃喝玩乐地花钱,从不管赚钱,在这方面确实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同儿子争辩。
但为了维持作为父亲的尊严……
他还是要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你这是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朱迪安便咬着牙朝他鞠了一躬:“再见,父亲。”
然后……
“既然你我各看不惯对方的生活态度,不妨还是尽量少见一些面吧。至于这些……”
他略略抬眼,将客厅中的那一堆商贩们扫了一眼,讽刺地说:“至于这些,我会记得付账的,只希望您以后能学着稍稍节制一点儿。”
赫金斯伯爵讪讪地没了言语。
朱迪安于是转身离开,去寻妻子唐娜。
只是每往前走一步,他心里的怒气就要难以控制地再往上涨上一涨。
及至见到唐娜,他已经怒火中烧,上来就是一句:“给您报喜呢,夫人。”
“朱迪安,你这是怎么了?”
唐娜很是迷惑地问:“我有什么喜呢?”
“国王陛下又招你进宫了,这难道不是喜吗?”
朱迪安笑嘻嘻地再次同妻子致意,但那笑容却让唐娜看了发冷。
“可我并不想去,朱迪安。”
唐娜不高兴地说:“陛下已经成婚,他理应同王后恩爱,我不能再做可耻的事……”
“有什么可耻?”
朱迪安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是为陛下当差。”
“……在床上当差?”
“或者沙发、地板、衣柜、草坪,随你喜欢,他应是乐意满足你的。”
唐娜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丈夫:“滚出去!”
她气愤地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
朱迪安站直了身体,苍白的脸上透出一种恶意的神色。
他的眼神像毒蛇一般冷漠,声音却依旧温柔,可那温柔听着又觉得虚伪得可怕:“亲爱的,我们来好好谈一谈,怎么样?”
“有什么好谈的呢?”
唐娜余怒未消地扭开了脸,很是不愿地说。
“今天,拜你没用的好弟弟莱文所赐,我被内阁的几个老不死的,在陛下面前告了一状。”
“啊?”
“陛下看在你我的面子上,将这事简单带了过去。”
“谢天谢地。”
“然而,我亲爱的唐娜,实话同你讲吧,我其实本不怕被人告状的。因为我曾经做的那些不怎么好的事情,他们也许是能找到的一些证据,可倘若认真追查下去的话,是根本找不到一点儿我的经手痕迹的,而他们最终能查到的人……你猜,会是谁?”
唐娜打了个激灵,不由得猜测着脱口而出:“难道,难道……是,是莱文?”
“没错,你果然聪明,正是你的好弟弟莱文。”朱迪安赞赏地拍了拍手。
他继续微笑着说:“人人皆知他是我的妻弟,人人皆以为他能代表我,只要见了他,事情往往就成了,何须我亲自出马呢?”
“……”
“所以,一旦真有人把我告倒了,陛下也不愿护着我了,第一个倒霉的人就是你弟弟!你说,他是选择绞刑呢?还是把脑袋放到断头台更好?”
唐娜几乎坐不稳了,一下子瘫倒在扶手椅里:“可是……莱文一向都是听你的吩咐呀。他应该……应该也不至于做什么要杀头的事情吧?”
朱迪安冷笑:“那谁知道呢?”
唐娜呆滞了。
她垂下头,怕得几乎不敢出声,只喃喃自语着:“神啊,救救我,救救我……请求你,朱迪安……求你!别这样……”
“听我说,唐娜。”
朱迪安极冷静地继续说:“永远别去求任何人,这世界从来都是这样,别人倒霉的时候,不上去踩一脚就算是慈悲了。所以,你别求我,没人会怜惜我,我也不会怜惜你,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你就该同我一样,一步一步地向上爬,哪怕是丢了廉耻,踩着别人的尸体,也要坚持往上爬。”
“可这样是不对的,不对的啊……”唐娜低声说。
朱迪安又笑了起来:“对不对的又有什么要紧呢?反正不管你怎么说,事情都是要继续。你想找谁帮忙都没用,你弟弟,我父亲……他们都帮不了你。你要么做我府邸里最珍贵的花儿,帮我吸引那最尊贵的人;要么就别怪我狠心,做出什么你难以接受的事情……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你好好想一想吧!”
同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