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的距离。
“嗯,我在看一些慈善项目。”
难得难得,碧荷在回答的时候,心里万分的庆幸,还有微微的得意和体面。
慈善话题是上流社会的安全话题,极具B格,十分长面,还能体现自己的财力爱心和普世价值观——
在说出“慈善”这个词的一瞬间,碧荷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在一瞬间达到升华,似乎自己已经能和他们俩平起平坐——
主要是和这两个家伙的共同话题太难找了,交谈一次被嫌弃一次。
这次他们总找不到理由来嫌弃自己了吧?
“慈善?”男人说话的尾音微微上调,带着矜持的腔调,他挑眉,“棒极了Belle,能让我们了解一下是什么慈善项目吗?”
“当然。”碧荷点点头,突然想到这两个家伙那么有钱,说不定还能帮连月姐姐拉多一笔捐赠呢。
难得。
林致远显然还在会议中,碧荷坐到了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前,拿着手机开始讲解。还好她这几年口语还是不错——公众号
上的介绍资料,她慢慢的翻译,也能翻译个八九不离十。
David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Sam倒是端着一杯红酒,一边摇晃一边时而在David耳边低语,也不知道
有没有认真听。
“就是这样,”碧荷点了点头,“这就是为了帮助种花的单亲妈妈,而设立的。在帮助她们改善生活条件,提高职业技能,提
供法律援助,子女生活入学方面,新生基金都做了很多的工作。”
这是季家和中华慈善基金联合成立的基金,碧荷突然想到,面前这两个家伙,其实和小季总是亲兄弟——好魔幻的事实——
他们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个基金?
嗯,碧荷看看对面两个人那碧绿色的眼眸,还有一个严肃一个微笑的表情,看样子是不知道。
“结束了?”Sam轻笑,抿了一口红酒。
红色的酒液微微熏染了他好看的唇,他气质卓越,面容英俊如同天神。
“嗯。”碧荷点点头,一脸期待。
他们是不是要考虑捐钱了?
要是这回拉捐赠旗开得胜,那是不是说明自己有什么天赋,以后自己是不是考虑做点公共事务工作——
“然后呢?这个基金成立,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吗?”
对面的男人微笑着晃荡着酒杯,在“好处”上咬重了音,他咬着腔调,开始慢慢引导,“比如抵税?规避遗产税?扩大政治影
响力?争取某些团体的支持?影响政策制定?还是改善形象争取选票——哦抱歉,”他含笑看着她,又抿了一口酒,“有
吗?”
“有。”碧荷的争辩有点弱。
“嗯哼~”回应她的是男人无所谓的轻哼。
“可以抵税。”碧荷想了想,又说。
其它他说的啥,她为什么记不得了?
“嗯哼~”男人哼了一声,含笑的眼眸看着她,“只是这样?那可真是不划算的买卖——”
“但是我们可以帮助更多的单亲妈妈呀,”碧荷又睁大了眼睛,“帮助她们改善生活条件,帮助弱势群体,不是很美好吗?只
需要一点点钱——”
做慈善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吗?可以帮助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帮助弱势群体。帮助下一代——这两个家伙的私人飞机就这么飞
一趟夏威夷,成本也要十几万美金。还只是他们全球飞行的普通一次罢了。
够帮助好几百个单亲家庭了一年的开销了。
“一点点钱?”
男人哼笑了一声,“可惜。在没有价值的事务上,我们连一点点钱都不肯花。”
“穷人的死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Sam扭头看向自己的哥哥,“是不是David?”
“除非他们能证明他们有值得拯救的价值。”另外一个终于开始说话,声音傲慢又冷淡。
他的视线落在碧荷身上,又无趣的挪开了。
好像在几次和她无法沟通之后,他已经不愿再和她多费口舌。
小单篇同行(下)666
下。
“无可否认,也许有些人,比如你——”
Sam含笑的眼睛看着脸色又开始胀红的碧荷,“能够在穷人毫无价值的感谢和报纸毫无意义的吹捧中获得精神的满足。”
“你们把这叫“实现自我价值”?”
“可能也是一种自我感动。”
“可是我们不需要。”男人又抿了一口酒,放下红酒杯,翘着二郎腿,含笑上下打量碧荷,“我们足够清醒。羊羔们的赞美和歌颂对我们毫无意义——连一点点快感都提供不了。”
碧荷涨红了脸,感觉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为什么这个安全话题都能被他们嘲讽?难道是她的打开方式有问题?明明上次他们在慈善晚会上的演讲十分激励人心,仿佛离世界大同就一步之遥。
“他们的死活我们也毫不关心。”Sam耸了耸肩膀,又抿了一口酒,“Belle,显而易见,你在进行一些无效的支出。”
“可是身而为人,我们应该善良啊。”碧荷难得的很是坚持己见,“我们都是人类,大家应该守望互助——”
“互助?都是人类?我们和他们?”
像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男人笑了起来,他姿态优雅的放下了酒杯,上上下下打量她。
“我真的很好奇,Alan平日里是怎么忍受你的愚蠢的?”
“算了。”他的视线瞄过她涨红的脸,又说。
“什么阶级,分层,人生来就不平等,”男人修长的手指敲敲扶手,“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我就不说了。”
“我就说说智力差异带来的物种差异问题吧。”
“你,Belle。”男人翘着二郎腿,嘴角轻笑,“你作为智力平平的人类——”
碧荷嘟起了嘴。
“不幸有一天,被丢到了某个地方,和一群猴子生活在一起。虽然作为人类的时候,你的智力并不突出,很是平庸。”
碧荷嘴角抽搐,男人的轻笑又响起,“但是显而易见,在猴子们看来,你就是他们之中智力奇迹。他们赞叹你,歌颂你,崇拜你。因为你总是对的,他
们对你言听计从。”
“可是belle,你会因为猴子对你的赞美和崇拜,就对他们产生物种认同吗?会因为他们对你的歌颂,就洋洋得意吗?”男人轻笑,“即使他们的外
形,和你一模一样?”
在对面两个男人,一个笑吟吟一个面无表情的目光下,碧荷抿着嘴,慢慢摇了摇头。
“很显然,”男人哼了一声,俯视着她,“即使如你这样的智力,也能清晰的意识到,大家根本不是一个物种。”
“可是——”
碧荷又说。她觉得哪里不对。
他们说这么多,是不是就是不想捐钱?
不捐就不捐,为什么还要嘲讽她是猴子?
“世界,是我的意志。”
男人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轻声咏叹,“人生又如同钟摆,总是摆动在痛苦和倦怠之间。Belle,你仔细思考下,你人生的意义又在哪里?你又要用什
么,来证明你存在?”
“抱歉。”Sam说完这句话。丢下红酒杯,理了理西装,“容我失陪一下。”
碧荷张着嘴,看着他走向机舱后面的姿态潇洒的身影,直到消失。她的目光从空无一人的过道收回,又落在对面的David身上。
David还坐在对面,一对碧绿色的眼眸看着他,面无表情。
碧荷眨了眨眼睛,正准备张嘴——他的电话进来了。男人站起了身,走到一边开始接电话。
碧荷好松了一口气,她正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
叹了一口气,碧荷摸出了手机。她和两个没人性果然聊不到一起,但是他们的飞机倒是高级又奢华,干脆来几张自拍吧。
女人坐在位置上,镜头微侧,“貌似无意的”露出了后面私人飞机的一角——要的就是这种不经意间炫富的感觉——点开美颜,碧荷学着现在流行的
样子,对着摄像头来了一个温柔无害又知性的表情。
“卡擦”。一张照片定格。
完美。
看了看效果,碧荷又举着手机,嘴巴微微嘟着,两腮微微鼓气,放松了脸上的肌肉,控制着自己的眼神,做出了一种可爱的表情。
在修图软件的加持下,女人成功减龄十岁,还感觉自己有种可爱网红风。
“你嘴肿了?”
男人毫无感情的声音从旁边响起。碧荷抬眼,David站在一边眯眼看着她,眉头紧紧皱着。
“没有啊。”
碧荷放下了手机,把表情恢复正常,眨了眨眼。
“那你是很喜欢拍照的时候做鬼脸?”男人声音冷漠。
“不是啊。”
这不是鬼脸。
碧荷鼻子一酸,感觉有点悲从中来,她忍着眼泪,“这是可以显年轻的照片姿势——”
明明种花家好像还挺流行的。
“那是你喜欢扮演婴儿?”男人皱起了眉头,直接打断她,“你是不是心理有疾病?”
林致远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客厅里依然只有自己的两个铁哥们坐在一起窃窃私语。
和他开会之前一样。
他没有过去,而是随手推开了卧室的门。
碧荷还坐在窗边,侧头看着窗外的层层叠叠的云朵。
和他开会之前也一样。
男人笑了起来。
刚刚碧荷夸他才夸了一半,现在他开完会,可以接着夸了——绳子一号刚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揉了几下眼睛,看起来马上要醒了,得抓紧时间。
“碧荷,”他走了过去,笑吟吟的,“你一直在这里?怎么不出去玩?”
快继续夸他,不要停。
“嗯。”碧荷看着窗外嗯了一声,胸膛起伏,似乎还带着一丝鼻音。
“怎么了?”好像有什么不对,男人俯身低头,看见她微红的眼,“怎么哭了?”
“林致远,”碧荷起身一把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胸膛,“我觉得还是你最好——”
那两个没人性,只要林致远不在就一个劲打击嘲讽欺负她,让她画圈圈诅咒他们两个注孤生好了。
她这辈子都不会给他们介绍女朋友。
那可不是?
男人伸手抱住了小鸟儿,嘴角微勾,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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