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五年正月的时候,豪格班师回京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罗洛宏战死的消息。
罗洛宏是代善长子克勤郡王岳托的次子。岳托此人能攻善战,很有军事才能。当时支持皇太极登基,是皇太极的嫡系。只是在死后被人告发有谋反的举动,说他和蒙古有勾结,想要造皇太极的反,让代善一系出个人做皇帝。为此,代善大义灭亲,上折子请罪,并建议皇太极把岳托的尸体挖出来扔掉,顺便再把岳托的儿子们宰了。皇太极没有听从,这才保下了罗洛宏兄弟的小命。
岳托对和汉人的关系持宽容政策,提议优待汉人,主要的方法就是满汉通婚。同时,他还以身作则,让儿子罗洛宏和佟养性的女儿佟佳氏成亲。
对于这个行为,福临撇撇嘴。佟养性的祖上分明是辽东的女真人,严格算来根本不是汉人。说道佟养性大家可能不太熟悉,但佟养性有个堂兄叫佟养直,佟养直有个妹妹,便是努尔哈赤的元妃哈哈纳扎青,代善的生母。而佟养性还有个弟兄叫佟养真,佟养真的儿子佟图赖,孙子佟国维佟国纲,还有个孙女就是佟腊月,在后世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不过,现在的佟腊月只不过是个小萝莉,佟国纲和佟国维更只是小正太,此时福临面对的是罗洛宏的丧事。
拜前一阵福临亲手抓礼部工作为赐,亲王郡王贝勒的丧葬礼仪都拟定了出来,罗洛宏为衍禧郡王,又是代善的孙子,福临辍朝三日,给了他极大的面子。
而济尔哈朗早在第一时间就去到了肃亲王府,他有无数的话要和豪格商量。
“什么?”豪格狠狠的一拍桌子,“病夫怎么敢动本王的正蓝旗!来人,命旗下各牛录把名单拿来!”
济尔哈朗阻止道:“虎口且不要动怒。病夫早就把持了朝政,还牢牢控制住小皇帝,你就是拿着名单找他又能有何用?”
“难道还要我咽下这口气不成?”豪格气坏了,“你为什么也不早点告诉我?”
济尔哈朗看他一眼:“病夫让你去打张献忠,本就是要你去送死。更何况军中两黄旗的人居多,还有监军和承泽郡王。若你早知道这个消息,我现在都可以帮你收尸了。”
豪格忽然笑了:“两黄旗,两黄旗忠于的是皇上,可不是那个病夫。如今朝政被病夫把持,两黄旗怎么会甘心。”
济尔哈朗眼睛一亮:“此次出征,想来虎口也让不少两黄旗将领折服吧?虎口也是先帝之子,凭什么不能坐上皇位?若你是皇上,必不会让病夫嚣张了去。不如你为皇帝,承诺立福临为太子,两黄旗定然应允。”
“这倒是个好主意。”豪格摸摸下巴,“我现在正是年富力强,总有几十年的皇帝做,到时候太子英年早逝,我也没有办法。”
“没错,就是这样。”
两人又对一些细节做了探讨,决定去找两黄旗的人秘议大事。
对此,多尔衮和福临一无所知,只不过看到豪格回来之后一改往常高调的作风,变得低调起来。事若反常必为妖,叔侄两个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疑心。
桑吉的秘密人手已经有了个初步的形状。他自己是被逐出的,没有家族势力,但却有皇上的宠爱,平时不当值的时候,也喜欢四处晃荡,和八旗子弟们勾肩搭背,有时去跑跑马,有时去玩个布库,有时去喝餐酒,有时去逛逛窑子。对这样的一个人,八旗的贵族们都没有什么话说,儿孙们和他交好没什么坏处,起码他不会有坏心为家族算计些什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桑吉就获得了不少友谊,对各个人家的八卦也了如指掌。
战乱时分,孤儿啊家破人亡之人啊一抓一大把,桑吉凭借着住在外城的便利,买了不少人回来,按照福临给的方法来观察。先是放在庄子上,也不具体吩咐有什么活,让他们自己去干,太过偷懒耍滑的淘汰,闷头做事不知变通的淘汰,弄虚作假的淘汰,这样下来一下子就去了一多半;接着,再让他们经受金钱的诱惑,美女的诱惑,将剩下来的一批人统一起来,开始洗脑。这件事情需要时间,快三年了,桑吉终于训练出第一批人来。他将这些人通过人牙子慢慢安插在不同的人家,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索尼的一个轿夫便是其中的一员。他身体粗壮,寡言少语,长得憨厚,脸上写满了“老实”二字,丢人群里几乎找不到。索尼家买下人的时候,就把他买了去,充当轿夫。他又不挑剔,只是埋头干活,哪怕给别人跑腿都无所谓,时间长了,索尼府上外院的那些小厮长随们都跟他混熟了,有时候说话也不防着他。
此人给桑吉送回一个消息,最近索尼去外面交际的时候,经常会碰到两蓝旗的人。都是轿夫,在等主子的时候彼此聊个天,他轻轻松松的就套出了一些j□j:济尔哈朗、豪格与两黄旗的几个实权人物走得很近。
这是什么意思?福临将纸条扔进火盆,决定要弄个清楚。
多尔衮的启视员这时候起了作用。福临只是和多尔衮说了一句最近索尼的眼神有些不对,他便派了手下的启视员出动,将索尼也添上了监视名单。
三月初六,贝子吞齐、尚善等人密告: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莽加、博博尔岱、鳌拜、索尼、谭泰、巩阿岱、图赖等人密谋反叛,想要立肃亲王豪格为皇帝,改现在的皇帝为太子。摄政王大怒,密派军队包围郑亲王府、肃亲王府以及莽加等人住处,将人一举擒获。
福临看了卷宗后,嘴角不禁抽搐起来。大哥,郑亲王,你们平时都那么正常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二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