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了一眼弟弟,又把视线投向了站在屏幕前拿着话筒的纤弱身影。
明明是瘦的,人美肤白,腿细胳膊小,从后面看去背影还是那么修长窈窕——他刚刚分明已经看得真切,小腹已经鼓起。
孩子,在她身体里孕育。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男人咳了一声,喉结滚动——是把突然爆发的烟瘾强行压了下去。
酒是一直放在茶几上的,弟弟此时正拿着酒瓶,又开始倒酒。
“不能再喝了,”他按住了弟弟的手,“换成茶吧。”
服务人员上了茶,还贴心的端来了一盒牛奶,又静静的退下了。
“你一直说的那个公园已经拆了
还记得荡着秋千日子就飞起来……”
女人还拿着话筒唱歌,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来,更没有邀请他们一起唱的意思,仿佛今天这就是她的专场。
当然男人也没打扰她的意思。
“最近是不是好像有些不稳?”
在女人浅浅的歌声里,喻恒递过来一杯茶,低声问。
男人接过了茶杯,看了弟弟一眼。
“船在浪里,哪里能不颠簸?”他喝了一口,“从来就没稳过,动态平衡嘛,正常的。”
喻恒又侧头,看了一眼唱着歌的瘦弱背影,没有说话。
“沉住气,”喻阳放下茶,声音含糊,似乎也不想让在场的第三人听到,“刀子在那位手里——该动刀的时候,就动刀嘛。”
“有这么严重了?”虽然这么问,喻恒的语气却并无吃惊之意。
喻阳靠在沙发上,面色沉稳,没有回答。
“最近舆论那边——”
“是真舆论,还是被人操纵的假舆论?”喻阳眉头微皱,“不然我来这一趟做什么?”
“就怕假的,也能做成真的。”喻恒默了默,又说。
“资本是把双刃剑,前期在改善民生方面效用巨大,也有益于效率。”喻阳想了想,声音平静,“我在N省六七年,老四一路跟投,对民生有益。”
默了默,他的声音又响起,“不过另一面,资本过于集中之后,一方面利用公权力,一方面又纠集牧羊犬攻讦公权力,过犹不及。”
男人靠在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声音温和,“权力应该关进笼子里——说这句话的人,米国总统,资本的代言人。”
“权力关住了,资本却被选择性无视,这样资本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也是米国现状。你在那边长大,应该比我更清楚。”
“那到底应该是资本关住公权力,还是公权力关住资本?”
喻恒想了想,笑了起来,“就是因为我两边都待得久,所以才有些感慨。”
“那你怎么想?”喻阳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说来听听。”
“我可是哈佛哲学系全A,”喻恒也笑了起来,“今天趁着老四还没到,那我今天就献丑了——也省得他听到了多心。”
喻阳笑了一声。
“其实无论公权和资本,方式不同,本质一样,都是一种可以改变和调整其他人生活的能力,”喻恒笑,“公权是全民授予,资本是属于私人财团。公权,理所当然应该最大。”
“唔。”喻阳点点头。
“但是资本也需要“得到”或者说“能左右”这种权力——为了攫取剩余价值的便捷和合法性。”
“嗯。”
“所以需要控制和影响舆论,以便影响政策。”
“是的。”男人笑了一声,“华尔街玩这一套几百年,手段纯熟。这边才刚刚开始——考验的时候到了。”
“问题来了,”喻恒笑,“那现在如何判断,话语权还掌握在谁手里?能发声的人,都是为谁说话?所以现在看起来——”
喻阳摇了摇头,笑了起来,“这个简单,屁股决定脑袋,坐哪个位置,谁最终获益,就是为谁发声。为什么总有人宣扬西方价值观?因为他们善良想实现人间天堂?还是鼓吹价值观和卖国更能符合他们的利益?”
“为资本服务的人,必然想资本控局。”
“也是给我们一个自问的机会:我们最终代表着谁的利益?毕竟任何政策,都无法兼顾到所有阶层。有阶层获益,有阶层损伤。”
“为什么牧羊犬一直吠吠,攻讦权力?因为我们做的,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需要我们全心全意为资本服务。”
“现在真正的问题就在这里,”他又端起了茶,抿了一口,“真正的底层,是完全无法发声的,他们完全没有话语权。”
“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掌握了话语权,试图巩固既得利益,可是我们必须照顾剩下的一部分没有话语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