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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 第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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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礼对曲子的理解只懂一点皮毛,听曲也只图个热闹。

正纳闷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世子爷兄弟,让他今天专在裴熠面前拆自己的台,就听见方才隔着褰帘对花月同样赞不绝口的李嗣说:“世子难道还听过比花月姑娘唱的还要好听的曲子?”

从前来霓裳阁听曲霍闲从不说曲子哪里唱的不好,今日是这京中千金都难求一曲的花月开嗓他却这样说,那平日就不喜欢他,又爱逞口舌的人自然不肯放过嘲讽他。

纪礼虽被霍闲拆了两回台,此时有人替他怼了回去,但他却并不得意,好在只要是在动口不动手这件事情上,只要霍闲有心,就从没输给谁过。

“听过。”霍闲毫不客气的说:“曲唱给人听,听曲的人往往能与之共情,花月姑娘的这幅嗓子倒是不赖,可惜往往过于精雕细琢的东西会缺失了自然之美。”

李嗣说:“说的跟真的一样,那看来你听过那什么自然之美咯?”

霍闲莞尔,那笑都笼在眉眼之间,纵然他今日穿的朴素,却也难掩自身的姿容,“幼时病中曾听过塞外曲,唯有天籁二字可勉强形容。”

纪礼深知李嗣爱逞口舌之快,往日霍闲总让着不与他们计较,可今日霍闲却有些反常……他赶紧打断正要开口的李嗣,看着霍闲说:“你这评定不公平,那人若是你母亲或是你旁的什么亲人唱的,自然再好听的声音都比不上了。”

霍闲并不说话。

雁南王是个快活的主,府里妻妾成群,个个还都能歌善舞,纪礼说霍闲听的是亲人的声音实在是常理之中。

雁南王的风流韵事在大祁上至王官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就没几个不知道的,他们几个虽未涉朝政但家里的人都是朝廷里大官,比起其他人,他们对这位雁南世子的家事更是如数家珍。

但也正因为身份特殊,只敢有意无意暗讽他,却不敢直言不讳。

旁人讳莫如深可他自己却毫不在乎。

那日在赛马场因天色太暗,又身陷囹圄,仓促之下,并未有过交流。

纪礼目达耳通,便主动担起了向他们介绍自己身边这位大人物的任务——

那小表情比定安候回京那日还要得意几分。

“我们今日是出来玩的,你们的伤都好了吧?”

“没事。”赵彻摆手朝齐青胸口捶了一拳:“看,他一点事都没。”

齐青推开他的手,在衣袍上掸了掸,说:“我们都没事,世子伤到了手上的经脉,现在怎么样了?”

霍闲撸起衣袖,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活动了一下,扫了众人一眼似笑非笑的说:“秋大夫医术高明,这点皮外伤早就好了。”

他说的轻巧,但白皙的手臂还用纱布包着,那里头隐约可见泛着淡淡的红迹,大约是伤口还未结痂渗出来的血水。

纪礼忙扯下他的衣袖道:“你少作点死。”

第10章 回京(十)

这几位与裴熠年纪差了几岁,又不是同在谒都一起长大的,所见所闻都不在一处,说了几句无关紧要话谢过裴熠便各自去了。

纪礼跟着裴熠回了定安候府,进门的时候石峰很没有眼力的问了一句“纪公子怎么又来了?”

这话问出口,便惹来纪礼朝他一连翻了几个白眼,嘟囔道:“你家护院真不会说话,什么叫又来了,我又不白来。”他抿着嘴随裴熠一起进了屋。

裴熠几不可查的笑了一声,他靠着案桌边落座,被桌上五颜六色的糕点和两壶瓷白酒瓶里的散出的清香吸引了注意。

眼见裴熠起了好奇心,纪礼唇角微微一扬,将京城傲娇小公子的本性展现了个时成十:“说了不白来的。”

裴熠说:“你送过来的?”

“恩啊。”纪礼眉目一挑,拍着胸脯说:“以后定安候府的糕点我包了。”

裴熠“嚯”的笑出声,随手捡起一块,说:“怎么,你买下京城里的糕点师傅了?”

“啊......我可干不出来这事。”纪礼斟了杯酒,那酒飘香四溢,唇齿留香,他似回味无穷的感叹道:“世子的酒真不错。”

裴熠见他那有奶就是娘的样子十分有趣,便忍不住逗他说:“方才在外面心里没少说人坏话吧。”

纪礼没想到定安侯还有双目识人心的本事,当即岔开话题,“这酒是雁南独产的,名叫霁月,上次小王爷随口说了句喜欢,世子便答应去燕贵妃的宫里取两壶送他,当然也少不了我们的,这不,只有两瓶我可都送你了。”说着又拾起一块糕点丢进嘴里,眉目一挑,笑盈盈的说:“如意糕是我问世子要来的秘方,我让府上的厨子照着方子做的,跟世子府糕点师傅做的味道一模一样。”他看着裴熠说:“对了,你不是在雁南待过嘛?尝尝是不是和雁南的一个味?”

裴熠本不爱甜食,且军中忌酒,这两样都不是他喜爱的,但如今没有军务在身,且在自家,经纪礼这样一说,也便有了兴致,在纪礼一再怂恿下,他两样都尝了。

当年戍西派兵攻打雁南,裴熠奉命在雁南驻守了一年多,直到戍西彻底败了仗,仓皇而逃他才离开。所以雁南的吃食他也算的上有几分熟悉,再后来他奉命回了禹州,那之后也便没去过雁南,本以为这味道相隔太远已经记不得了,谁知酒刚一入口,过往种种便又如和风细雨般的袭来……

纪礼在一旁睁大眼迫不及待的问他:“怎么样?一样吗?”

他未出过谒都,自然只识的出好坏却不知道是否相似。

“这酒芳气笼人,香醇淡雅,如意糕甜而不腻,香酥软糯。”裴熠说话间唇齿咂摸着:“跟我当年在雁南吃到的是一个味。”

“是吧。”纪礼拍了拍手上得糕点屑沫说:“这两壶酒和如意糕给你,就当是来送的礼了。”

裴熠说:“你来府上不用送礼。”

纪礼闻言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听裴熠说:“只要你父亲知道了不抽你。”

裴崇元和其他望子成龙的父亲有些不一样,他素来不太管他这儿子,做的过分了也不过和那日一样不痛不痒的训斥几句。

想到这里,纪礼不仅没有觉得自由,反而敛起笑容,“父亲才不会抽我,我倒是希望他能抽我呢,他连管都不管我,成天就想着辞官去游山玩水。”

纪礼这话虽然说的轻巧,裴熠却听到了他话里的失落之色。

裴熠静了片刻,说:“在谒都,太出类拔萃的人是活不长久的,舅舅比你知道如何保命,他放任你不管,又何尝不是用心良苦呢?”裴熠眼眸一转,安慰道:“越是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人,下场越惨,从前的谢思域乔偃,如今的庄先生。”

纪礼这个年纪多少对这些事只有着一点似懂非懂的理解,裴熠原是安慰他的,谁知纪礼凝眉反问:“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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