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个矮小精瘦的老人,头戴瓜棱小帽,身穿雨天灰夹棉厚绸袍,外罩黛青圆宝纹马褂,倒有双大脚,穿黑面白底镶鞋。
这都不足为奇,令人胆寒是他手中的乌金鞭子,鞭身带鳞节,手指粗细、长如蛇游。
他不言不响朝太师椅撩袍落座,乌金鞭子往八仙桌上一搁,像盘着条大蛇。
两丫头上前伺候,一个端烫过的四方棉巾,一个捧泥壶青花瓷盖碗。
老大爷在旁小心翼翼道:“阿爹,彦卿带桂喜给您请罪奉茶来哩!”
老太爷进门早把桂喜打量个仔细,一身银白丝织的袄裙绣着牡丹,幸是朵朵嫣粉,没犯小妾不得着大红忌,但这种玲珑暗争宠的小心思,他就有五分不喜,更况瞧她那身皮太绷,因跪姿紧贴浑身肉骨,若无那牡丹花,倒像一条挺胸拧尾、银光闪亮的白鱼,让人拿捏不住;而又因那些牡丹花,牵枝扯蔓地爬,所经之处曲线挺伏乱人神魂,他便又多五分厌恶。
这倒委实冤屈了桂喜,衣裳皆是许彦卿采买给她的,穿这身也是随意一拿,未曾经心。
老太爷愈看愈气。
彦卿是他打小亲自调教出来的人中之龙,就恐学他那浪荡老爹、整日为美色所迷,至而一事无成,死也死在烟花寨妖妇怀里。
而今这小妾太过漂亮妩媚,恃宠而骄,胆敢进京不来拜见,还得他大发脾气才姗姗来迟,彦卿这孙儿竟还不当回事儿。
色字头上一把刀,今儿他要好生将他(她)俩教训一顿以示惩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