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她大字不识一个,可惜了沦为他人侍妾,谢家后宅那些繁规琐矩,充斥着束缚女人的霉腐味儿,她还是略有耳闻的。
其实不止谢家,南面的高门氏族都是一样儿的。
谢琳琅心底同情起她来,缓和着语气问:“你叫桂喜吗?可有姓氏,什么桂?什么喜?”
许彦卿开口道:“姓吾的姓,桂花的桂,喜欢的喜。”
“喜庆的喜。”桂喜把一块肥肠嚼碎咽进肚里,蹙起眉尖认真矫正二老爷总是说错。
谢琳琅轻笑,朝许彦卿突然讲起了英语:“你怎会瞧上她呢?我可不信只是为三爷避祸一个小戏子,大字不识,眼界不宽,更帮不得你,就图她个表面皮相么?”
许彦卿笑而不语。
谢琳琅叹息一声:“桂喜可像极了年画里的美人儿,男人贪图她一时新鲜,过久厌弃了,便束之高阁或锁于箱笼,一任她霉蚀虫咬泛起了黄,经年后,男人某日里突然想起她,已是不忍再睹一眼。你何不放她去罢!”
许彦卿嗓音淡淡地:“桂喜不是年画里的美人,吾亦不是那样的男人,为何要放了她!”
谢琳琅耸耸肩:“你也曾说过不纳妾的。”
“谁说我纳妾了?”
谢琳琅怔了怔,又似乎明白过来,一嘴子嘲弄:“既然你不认那最好,我这就回去覆行婚约,与你结成夫妻如何?”
“吾无异议,只要你三叔允肯就行!”许彦卿漫不经心喝咖啡,目光却在看桂喜吃卤煮火烧,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谢琳琅一时语塞,笑了笑,眼睛里却荒凉起来。
桂喜晓得他们嘀嘀咕咕说的是洋人话,在传教士那里听过,想必是说些不能让她知晓的事。
她无谓也不爱听,自顾埋头苦吃那碗卤煮火烧,不经意抬头,发觉二老爷正盯着她的碗儿,便把身子侧一边拿背对他。
忽然一只大手伸来把碗端过去,又猝不及防从她手里抽去筷子调羹。
桂喜呆了呆,许彦卿已夹起半块火烧连汤送进嘴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