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酒糟鼻的一个朋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跟着道:“货物确实不错,但价太高!确实太高!”
有几个人左右看看,,也跟着道‘太高’‘太高’。
酒糟鼻看这么多人捧场,心里大为得意。站起身便道:“这回那‘狂犬’可要碰壁了!得让他知道,在泰和钱庄的时候他能够那般霸道,那是在泰和钱庄!换了地盘得按照别处的规矩来!等着流拍罢,到时候看他如何收场!”
其他人陆陆续续也起身了,两个时辰都不够跑一趟长安的,自然也谈不上回家和家里商量,又或者筹钱什么的。好在他们这些人都是聚宝阁的会员,以此凭证可以找泰和钱庄临时拆借款项——如果泰和钱庄里有存款,直接取出来也可以。
阳陵邑土豪是很多的,所以这里也有一家泰和钱庄。所以说,这两个时辰其实是让他们找泰和钱庄搞钱去的。
拍卖会的规矩和一般的交易不同,只接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大家早就清楚的了。
见酒糟鼻走了出去,曹尚才对一起来的白胖子道:“你说那人是真心的,还是装模作样哄骗其他人?”
白胖子依旧是团团和气,只是眯缝着的眼睛里精光一闪,显出他的精明。他拍着自己凸出的肚皮道:“谁知道…或者此人心机深沉,装模作样也像是真心也说不定。不过那些跟着说话的人都是骗人的,这我倒是看出来了!”
‘啧啧’了几声,白胖子道:“曹公子也弄个一批几百斤罢!份量还是太少,拿来做礼送人,或者孝敬家中尊长还是不错的。”
曹尚缓缓点头:“这东西其实不见得比蜂蜜更好,只不过如今物以稀为贵。蜂蜜虽也是珍贵之物,但陇西、蜀郡等地都盛产,市面上只要有钱也能买到。这‘红晶’‘霜饧’则不同,别处没有啊!便这一条就胜蜂蜜良多了。而且以滋味来说,两者可以说是各有胜场……”
白胖子‘唔’了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曹公子此话一语中的…日后量大了,价钱定是要降下来的,不过如今这个价并不算过分。”
“倒是希望快些降下价来!”曹尚笑着比了一个握拳的手势:“那样才是真正的大生意!”
不同于普通人的错误认知,觉得开金矿的就是比卖粟米的要来的有钱,金矿生意自然也比粟米生意要来的有档次。他们这种人其实很清楚,像糖这种东西,卖的少又贵的时候固然是大生意,可它买的多又不那么贵的时候那就是‘巨’生意!
“曹公子打算涉足此物贩售?”白胖子低声问道。
“不过是作此打算罢了…将来的事如何能知?此物如此出众,有眼睛的都知道是好货了!到时候争抢者甚多,谁知道花落谁家。”曹尚实话实说。
白胖子却当他谦虚,摇头道:“曹公子太谦让了,您家何等门户?谁能争的过去!”
听白胖子这样说,曹尚就知道此人虽然看出了蔗糖的好,却没有看清它到底有多大的潜力——说实话,没什么奇怪的。这就像是一首质量极佳的歌。没有出唱片之前让人听,一般人只能听出好听或者不好听,很难判断前景。
而让懂行的专业人士来判断,那又不同了。对市场的认识,对音乐的理解让他们可以判断出一首歌的前景。或许会有意外,但这种几率很低。
但是,即使是专业人士,也是不能判断一首歌是否能走到‘伟大’的地步,成为一个时代的声音!
蔗糖日后能运作到什么地步,曹尚不一定知道,但他确实看出了蔗糖的潜力!而且这种货物已经由‘交通号’来运作了,交通号的厉害曹尚是知道的!人的名、树的影,光是凭这个他对蔗糖的信心就上升了不少。
两个时辰之后众人再回来,面对的就是激烈的竞争。
“第一批,三百斤‘红晶’,一百斤‘霜饧’!二十万钱起,每次加价一万钱!”负责拍卖会的邹先生是干脆利落的那种风格,立刻开始了竞拍。
“二十一万!”“二十二万!”“二十五万!”…
此起彼伏的举牌竞价声,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所谓二十万钱,也就是听起来多而已,实际上就是二十金!中产之家的家财而已。
今次来参加竞拍的商贾并不算有实力,可也是聚宝阁的会员,很拿得出手的那种商人了…要知道聚宝阁一年的会员费都要五万钱呢!这样的人眼里,二十金一笔的买卖实在算不得大。
叫价直到走到五十万的关口,这才慢下来!最后以六十二万成交。
最后只剩下酒糟鼻心里骂.娘一百次——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他的朋友!就在刚刚,他的朋友也参与了竞价,并且差点竞拍成功。而在两个时辰一千,这个朋友明明和他一起咬定价格太高,要流拍了!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六十二万的价格虚高了不少,不过没有人在乎!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批蔗糖是能够赚钱的。所谓物以稀为贵,今年没有多少蔗糖能流入长安,而且他们拍卖到的还是第一批!
和石蜜一对比,石蜜根本不能见人了!将这个推荐给出的起钱的人,他们连买石蜜的冤枉钱都花了,还会少买这个?至少蔗糖味道确实不错,卖相也是极好的。
等到将来蔗糖的出货量大了,他们自然不会再用这个价钱买货。
之后陆陆续续还买了七八批,有的价格比这批高,有的则低一些,总共成交价在五百万钱左右…也算是圆满结束了吧。
最后一批蔗糖卖出之后,酒糟鼻就逮住了他朋友质问:“你、你方才怎么竞价?还花了这么大的价钱买了一批!?不是说价太高?”
朋友满脸荒唐:“那不是哄骗其他人的?”
装作不值那个价,鼓动其他人也这么认为,然后自己就可以出手了…虽然从结果来看这个计策根本没用,但当时朋友真以为酒糟鼻是这么想的,还觉得他挺机智的呢!
“扑哧!”曹尚正好在两人身后,等于是听了个全,一时没有忍住笑。
酒糟鼻就算再是不通,这个时候也明白自己闹了大笑话——他认为不值得,但有的是人认为值得,恐怕这些人还在嘲笑他的‘无知’呢!这个时候听到身后的笑声,更是窘迫地满脸通红,一时竟看不出酒糟鼻的颜色了。
“也没多少,五百万钱罢了…”另外一边,拍卖会结果一出来,王温舒就向陈嫣禀报起这件事。
五百万钱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说是一笔小钱!即使这个人是陈嫣也一样。但王温舒当初做泰和钱庄的时候见过的流水很可怕的,这个时候再看这些数字就显得平淡了。
“剩下的蔗糖等到长安风行起来的时候再发卖,估计价格还能再高一些。”陈嫣一边梳头一边思索着。说实话,赚的钱是很多了,但考虑到甘蔗园的成本,从土地到人工什么的,再想想运费、进一步加工,这次看起来是高价,其实并没有什么进账。
不过蔗糖确实是很有前途的商品,这次只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
汇报完了拍卖会的事,王温舒就有点儿无聊了,隔着屏风与陈嫣道:“翁主,梳头须这般久?快写出来,咱们玩玩儿竹牌罢!”
陈嫣此时正是午睡起来,看着铜镜里的人影,摆弄了一下面前梳妆匣中的饰物。道:“你且去准备竹牌,我还得稍待一会儿,我今日梳个新发式!”
确实是新发式,还得陈嫣教身后梳头的宦官——是的,是宦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陈嫣身边梳头的婢女手艺总比不上宦官。因为是新发式,所以得身后梳头的宦官按照陈嫣的描述来梳,自然也就慢一些了。
不过也慢不到哪里去,因为这个发式并不是特别复杂。
说是新发式,对于陈嫣来说就不算是新发式了——灵蛇髻,古代历史上挺有名气的一种发式。传说中是曹魏时期,曹丕的皇后甄宓仿照灵蛇所作。陈嫣虽然不是汉服up主,但她的视屏都是一些关于古代的东西。
可以说《齐民要术》、《天工开物》这两本书养活了她!
这方面的东西接触多了,其实也慢慢靠拢了古典文化圈子…她正经考虑过要不要在做视频的时候穿古装、梳古代发式。这样或许会效果更好?
最后虽没来得及实行,但关于一些简单的古代发式她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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