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芜没指望他能听自己的,愿意试就已经不错了。
这么想着,白芜朝他笑笑,然后打量起面前的石锅来。
青族的石锅和白芜上辈子见过的鼎很像,四个角,底下镂空,上面是深深的凹槽,像一口架在架子上的锅。
最妙的是,它的锅壁比陶锅要薄不少,只有一厘米左右的厚度,它的开口还是圆形,底下有一定弧度,看起来和现代的锅也差不了多少。
白芜伸手轻轻敲了敲鼎壁。
触手坚硬,看起来质地非常细密,和一般的石头不同。
白芜忍不住惊叹,“你们从哪找到的这么大一口石锅?”
“土里挖出来的。刚挖出来的时候,就有个大概的形状,经过几代人的打磨,才成了现在这样。”
芦青介绍完,“我们部落一共有三口大石锅,这是其中一口最大的,还需要什么?”
“准备柴火和油,先把烟熏过的肉,用开水烫洗一遍。”
“什么?”芦青疑心自己听错了,不死心地又重复一遍,“用开水洗肉,洗完不是肉更湿了?肉会坏吧——”
白芜点头,“熏肉上面糊着的调料太厚,得先洗干净,挂到通风的地方吹干,才能入锅,不然那么多调料,一放到油锅里就会炸糊,然后整块肉会发苦。”
芦青第一次听说这么奇怪的办法,他求助似的看了南遥一眼。
南遥点头,“按他说的去办吧。”
芦青站在原地犹豫了会,才道:“我们先洗一部分,看看有没有效果,要是没效果就再想别的办法。”
白芜知道存肉关系到青族人的身家性命,就算对方嘴上答应得再爽快,也不可能全然放手让自己胡来,“芦青族长说得有道理,我们先洗一部分。”
芦青见他不再坚持,松了口气,“我这就让他们去洗肉。”
芦青说是让族人去洗肉。
青族的人洗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他们先摘了一整根木梁上的肉,放到木盆的时候,先拿出去一半,等烧来开水打算洗的时候,他们又拿出去另一半。
白芜原来不打算出声,看现在就剩一小盆肉,哭笑不得地对青族人说,“还是多洗一点?就那么一点,连锅底都盖不住,特地准备一趟,也没什么意思。”
青族的人为难地看他一眼,又看看自家族长,最后还是万分肉痛地按他的要求,将所有肉都浸在盛着开水的盆里。
这些肉已经有点变味。
放入开水盆里的时候,被热水激发出诡异的异味。
白芜就站在旁边,好几个年纪不大的人看他一眼,表情都有些难堪。
白芜语气尽量温和,“用草将上面的调料泥刷下来,要是看到黑了的地方,也要把它们削掉,直到露出红色的肉或微黄色的脂肪为止。”
芦青点头,示意族人照着办。
白芜坐在旁边和他们一起洗,“这些发灰或者发黑的肉有毒,吃了对身体不好,尤其影响孩子。其实也不用削掉多少,把上面薄薄一层坏掉的肉削掉就可以了。”
“我这里有刀,不过特别锋利,用的时候要小心。”
白芜坐在旁边盯着。
青族的人哪怕再舍不得,也还是按照他的要求,把坏掉的肉都削了下来。
削掉的肉被白芜埋在了土里。
他有点担心青族的人会把这些肉重新翻出来吃,埋的时候特地当着青族人的面用脚踩实、
他们边洗肉边晾晒。
冬天风大,肉就挂在外面,一会儿就被风吹干了。
白芜示意青族的人过来,冷锅冷油,开始烧火。
青族人存的兽油多,炸起来挺方便。
白芜站在锅边看整整一大锅微黄的兽油在石锅里融化,慢慢冒出了泡。
他将手悬在兽油上面,等微微能感觉到热度的时候,就把风干了表面水分的兽肉倒入石锅中。
肉入油锅,立刻冒出了微小的泡。
那是空气上涌或肉里的水分沸腾。
白芜弄了两根长长的木棍,洗干净当筷子。
他将长筷子伸进锅里,挟着肉,一块块查看。
这些烟熏肉本来就脱水到一半,哪怕今天浸湿了表面,实际上水分也不算太多。
白芜耐心地看着里面的肉慢慢变得微黄,再变得焦黄,最后黄中带着一点褐,这才把肉挟起来。
肉挟起来后,上面还冒着细小的泡泡。
芦青指着肉,“这就好了?”
“到这个程度算差不多了,要是还不放心,等会儿凉一些,我们再放下去炸一遍。”白芜道,“等一等啊,它凉一点之后,大家可以尝一尝。”
这么冷的天,肉放到空气中,很快就凉了。
芦青将信将疑地拿起那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