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事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反反复复,孟郡的脑子里都是这样的一段话,甚至他站在镜子前,都认不清自己的这张脸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长成了这个鬼样子?
半阳半柔,不男不女。
怪不得霍延恶心他,孟郡他也瞧不起自己!
呸!下叁滥的东西!
孟郡在一瞬之间爆发,抓了一个杯子就扔过去,尖叫着大喊说:“别再盯着我看了!”
镜子在一瞬之间倒塌,裂成千百个碎片,一地拾不起来的玻璃渣。
也像他的人生,七零八落下的一场闹剧,一个笑话…
镜子碎在地上,终于没有一个怪胎再盯着他,可孟郡却没由来的心慌。
他觉得自己也随着镜子里的那个身影一起碎掉了。
晚餐之后季家的几个儿郎在海边放烟火,引来好多年轻的女孩过去看,孟郡也有人来接,自然是魏恒站在楼下,打开一颗青果味的硬糖。
“走啊,一起去玩。”
孟郡摇头:“我哥不让。”
“那你会错过我的。”故作姿态的,男孩子把下巴扬得好高:“喜欢我的女孩子可多了呢。”
可真是傲娇,孟郡好像都能看到他翘起来的尾巴,偏偏今晚穿的又花哨,像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跑来这里求偶。
耀武扬威又洋洋得意,方圆十里都能闻到他发情的味道。
孟郡忍不住的笑,一晚上的坏情绪都无影无踪,爱情可真奇妙,像一句无所不能的魔法,把一切都能治愈好。
临下楼之前孟郡还跟少年谈条件:“那你不可以再问我那些怪问题了。”
“不问了不问了,我心里知道就行。”说着魏恒又一次邀请:“快下来,我们一起去玩。”
不敢让霍延知道,他希望他乖的像只猫,也希望他的世界贫瘠又狭小。
男人用自私和荒凉筑成一个铁笼,少年是被困在里面的鸟儿。
所以又一次,孟郡他鬼鬼祟祟的离开,好在这里人多,让他的出逃变得格外轻巧,好像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扑进魏恒的怀抱。
倒也不是诚心,是魏恒热情似火,一把就给孟郡抱住,然后像是梦里的场景,他带着他在广阔的原野上肆意奔跑。
海风温柔又清凉,吹起孟郡的长发,又一次,他是出逃的灰姑娘。
也忌惮熬夜里的大魔王,回头看,没曾想真有一颗忽明忽暗的星火,亮在二楼的窗边。
真是疯魔了,他似乎都看到霍延笑起来,嘲弄的提起唇角。
于是他的脚步逐渐变慢,片刻后少年迟疑不定的将步伐停下来。
他站在原地回看,又是灰蒙蒙的,似乎什么都不曾来。
可他明明看到了,远处一颗忽明忽暗的香烟,像是星火,却又灼热。
魏恒问他怎么了,孟郡却没头没脑的说:“我是在梦里面吧…”
“是啊,是我梦到你了。”
然后魏恒拉过他的手十指紧扣,说你可不要跟丢了,我的梦里天马行空,什么都有。
那也有霍延吗?
孟郡几次回头,喜悦的心情都被恐惧给冲散了,就连刚刚还温柔的微风里似乎都藏了刮人剔骨的刀子。
霍延似乎无处不在,是天边的云,是路旁的树,他拎着黑色的皮鞭,随时随地都要卷走少年的头颅。
他会杀了他!
他会杀了他!!!!
孟郡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好看的风景了,他好像都瞧见了血肉模糊的自己,趴在霍延的脚边奄奄一息的抽泣。
所以魂不守舍,男孩第一次询问自己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为爱走钢索说的大概就是他孟郡了,一不小心就要性命不保,死无全尸!
可也只有片刻,他又笑起来,孟郡的答案毫无犹疑,他说这一切都是值得,他和魏恒之间永远都是最好的相遇。
人这一辈子总要为自己活一次,哪怕粉身碎骨,头破血流,可好是一辈子,坏也是一辈子。
孟郡不想做一辈子的洋娃娃,他来人间这一趟,或多或少都要有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生老病死、七情六欲,或是痛快或是别离…
值得!
一切都是值得!
他吐一口浊气出来,一切又是焕然一新的东西了。
海边人多,岛上的居民都围过来看烟火,他们两个被挤在人群外面,看起来像是路过。
还把孟郡当成孩子哄,路过卖棉花糖的小摊时魏恒卷了一个最大的递给他,同时也忍不住说:“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你别误会!我就是问问,上次抱你的时候,我摸了一手的血…”
“有人在欺负你吗?”
这要孟郡该如何去说…
说他是个小杂种、私生子,穿着裙子的变态、不长喉结的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