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郡推开窗,夜风清凉,吹散他躁动不安的情绪,被惊喜所取代,像是拆开一份大礼物,他看着楼下气喘吁吁的男孩。
“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
“可墙很高。”
“是啊,都把你困在里面了,像故事里的长发公主。”
然后他伸出手,对孟郡说:“来,我接着你。”
孟郡忌惮的回头看,屋里漆黑一片,身后有紧闭的房门,没有那个男人,今夜又拎着鞭子过来。
低下头,是神采奕奕的少年,目光炙热,亮晶晶的像一对星星,只盯着他看。
他伸出手,说:“来”
“有我接着你呢。”
左右为难,在男孩的蛊惑之下,孟郡毫无抵抗之力,终于在最后一个声音落下的时候,他义无反顾的在窗上跳下来。
裙子在空中扬起一个摆,像一片彩虹,他在空中坠落下来,稳稳的跳到男孩的臂弯里来。
然后手拉着手,他们跑的好快,风吹散所有的烦恼和顾虑,孟郡的人生从未如此轻快。
原来自由的感觉是这样的好,长发随风飘,他似乎都要跟着飞起来。
一路远走,再也再也不回来。
激动的心情占据了所有感官和思维,孟郡甚至都不再害怕,只看到前方有一条路,又宽又长街道两边种满了白杨树的一条路。
他要走在上面,走在微凉萧瑟的风里,走在月亮下。
一直到上了车,孟郡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他酣畅淋漓的笑,一直一直都不停歇,眼泪流出许多,擦了一遍又一遍,可还是有那么多。
魏恒也笑,这种坏事做成的快乐是前所未有过的。
他终于明白罗密欧为什么会翻进凯普莱特的果园里了。
爱是情不自禁,义无反顾的。
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孟郡胆怯也期待,跟在魏恒一起走进屋的时候还有嘘声传来,大家都笑,揶揄魏恒奔波千里,终于抱得美人归。
魏恒叫他们闭嘴,挑了一个空位拉着孟郡一起坐下来。
也听到有人说矫情,非得别人请才肯来,抬头看,是那个叫做张瑶的小女孩。
自小家境优渥,这让她带着一些咄咄逼人的刻薄,更看不惯孟郡这样的高岭之花,说他假惺惺的带着骚气。
就是勾引男人的贱货。
她这么说。
孟郡从来都不理这样的闲言碎语,因为一直都独来独往,很少有女孩子喜欢他,她们总是搞很多个不同形式的小团体,来一起排挤团体外的“异类”。
孟郡就是最好的例子。
也或许漂亮的女孩都会遭人嫌弃。
当然,这句话是魏恒说的,他倒一杯温水递过去,说:“漂亮的女孩总是不讨喜。”
然后又看向张瑶,说你也是。
话里话外隐喻良多,夸孟郡漂亮,骂张瑶刻薄。
明明什么都说了,又像什么都没说。
一切都很好,冬季冷冽的风很好,柳梢上的月很好,天上飘渺而去的云很好,地上相视而笑的人也很好。
总而言之,一切都很好。
有人抱着吉他唱歌,沙哑的声音说着远方的山丘和湖泊,也有蓝天碧水,候鸟成群结队的飞过。
姑娘爱而不得,在夜里流泪高歌,十几岁的孩子不懂情爱,只是匆匆一眼,就说一眼就是万年,我遇见你,是好快乐好快乐的一生呢。
却没有人说,这一生,是很长很长的,也有变故…
那么多…那么多…
孟郡听的认真,眼睛里倒映出酒吧昏黄温暖的灯火,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他干净又存粹,懵懂的在人世间里打转。
也说前半生无聊乏味,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没有半点阳光照进来过。
魏恒,你来到我的生命里,是最好的。
最好的存在,最好的相识,也给我最好的经历。
我没遇见过比你更好的人了,也从来不曾这样平和,只是坐在这里就觉得快乐。
魏恒啊…
谢谢你喜欢我,让我的人生花团锦簌,拥有过那么多。
静默无声,男孩也只是笑,眼睛里亮晶晶的,有欲说还休的那么多。
他看向魏恒,沉默不语间诉说许多,可也只有片刻,就叫魏恒惊慌失措的捂住他的眼睫,说小祖宗啊,你可别这么看我。
我受不了。
我受不了啊!
孟郡不懂,他眨眨眼,睫毛扫过魏恒的掌心,点燃一捧火。
一捧熊熊燃烧,无止无休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