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秦慎是满头大汗, 一下从着床上坐起来的。刚才在着安睡中, 想来是做了个并不美好的梦。这会儿他一只手揪紧了自己领口,似是要喘不过来气。
稍缓了会儿,秦慎像是想起了什么。只他的面色一下扭曲了起来,神色间浮现着的是恐惧夹着着不可置信的期待。
秦慎从未这般害怕过, 他怕一扭头, 看到的又是一场空。秦湛不在的这些日子,他见到过他的湛儿回来过太多次了。
但他到底转了头看去。
秦湛微微侧着身体,他大约也是很累了,眼睛上还挂了淡淡青色的痕迹。是以, 这会儿让他还沉沉的睡着。只因为秦慎突然坐起了身, 将着被子带起了一半。
屋子里放了不少冰块,里头实在冷了些。秦湛迷迷糊糊着,扯了扯被子。
秦慎一下觉得自己的心变的沉甸甸,像是有着万般的情绪全然涌现了进来。便是那一日, 他一步步走上皇位的时候,也比不得这一刻来的让他思绪万分。
秦慎忽的捏紧了手心, 因着他咬紧了牙关, 便是面皮都有了些许的颤抖。他忍着,到底赤红着眼落下泪来。
“湛儿啊……”良久, 秦慎才微微俯下身, 在秦湛额头上落下一吻。
秦慎原是想继续躺下陪着秦湛一块儿睡的, 只他刚有了几分动作, 便猛的想起了一件事。秦慎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都是褶皱的厉害了。除开衣服,他也好些天没打理自己,想来也是邋遢的一塌糊涂。
秦慎略略皱眉,虽有些许不甘愿,还是从着床榻上起了来。
到了外间宫殿,秦慎将着辛羊等人叫了进来。
辛羊这会儿这是在外头候着的,一听到秦慎唤人的声音,立时便连滚带爬走了进去了。不过他这模样,倒是夸大其词了些许。
“起了吧。”
辛羊应了声,只不敢起来,却是道:“皇上恕罪。”
秦慎这些天伤身伤神,身体倒是瘦了不少。但这会儿,他精神头倒是不错。原先那个带着几分威严,叫人看不分明心思的帝王却是又回来了。
“何罪?”
辛羊以头磕地:“三王爷回宫,奴才未及时通禀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秦慎忽的笑了声,“起来了吧,你这个老阉货。”
辛羊这回真起了,他磕了个头,却是喜气洋洋应了声是。秦慎虽骂他是老阉货,只这玩笑的语气中透出几分亲近,却是别的侍人宦官求不来的。
秦慎这会儿心情自是不错,也是晓得他这份心情,辛羊刚才个才敢故意这般请罪。
“好了,你着了人,现下就去冰房里头,将着那些冰块都搬下去吧。记着让人声音轻一些,湛儿还睡着。”
“奴才知道了。”辛羊自是点头,只犹豫了会儿,他还是小心道:“皇上……那冰房之中的冰棺……”
不等着辛羊说完,秦慎便皱起了眉。他神色间,是不暇掩饰的厌恶。那焦尸不是他的湛儿,秦慎自是厌弃的很了。
“带了下去,给我一把火烧个干净。”
“是,奴才晓得了。”
辛羊得了吩咐,这会儿后退了些许,这才转了身离开殿门,去着外头吩咐旁人。门外头,自有宫人侍卫领了吩咐,这边小心从着德庆殿侧门进去,给着辛羊带着去搬了那些冰块。
这些个功夫,秦慎却是吩咐了人,去了华清池沐浴。
辛羊向来是随身伺候的,他回来那会儿,自是去见了秦慎,回复寝殿之中的事。
“湛儿醒了吗?”
“三王爷怕是受了不少苦,这会儿还睡的沉。”
“那就好,湛儿虽回来了,但有些个事也不可不查。”
“奴才知道,这回随着三王爷一同回来的,还有几位伴当。也不知晓这些是什么人,不过先下他们已然被御龙军拿下了,正关在刑狱司之中,只等皇上下旨。”辛羊道。
“让着廖景恒放心去查,这几人不能死了,其余随他。你再提醒你廖景恒一句,查自是无碍,但此事事关湛儿,若是漏了风声,朕就让他陪着那越修昀去!”
这越修昀便是因为闲王一事,在宫门口被着打了三十大板。他是个文人,最是好面子。不说这三十大板他吃不住,就是被扒了裤子打。他被人抬着回了家之后,当晚就羞愤不已,在家中呕血而死了。
此事,当初刑狱司的廖景恒原也一同要吃罪。不过当初,这廖景恒为了求自保,可是疯了一般咬那夏贵容的父亲夏则安,这才给着廖景恒饶过了一命。
“是,奴才知道了。”
秦慎摆了摆手,示意着辛羊可以退下了,只辛羊走到了门口,秦慎忽的又道:“等一下。”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秦慎像是在犹豫,他是回想了之前他同秦湛说的那些个事。他的湛儿心思聪慧,他不需彻底说开了。那番动作,湛儿怕就是能想明白的,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闭了闭眼,秦慎露出几分沉思之色,而后道:“……上次朕瞧着湛儿身子不好,着人特意重新调制了和松香,此香可助眠。朕原是叫人送去了永祥宫了,现如今,就在德庆殿那儿点着些吧。”
“……是。”辛羊应了声,小声退下了。
整个华清池,因着秦慎的吩咐,再没了一人。
水雾云绕之中,秦慎面色上渐渐流出一些难色。
如今天下有盛世之景,原先的崇武鄙文风气也开始改变,先下民间,多是尊重文人较多。以武定国,以文治国,是着太宗皇帝告诉秦慎的。
这文人多了,一些太平风雅之事倒也重新兴盛了起来。这其中,男风一事,也算是一些个自诩风雅之人会去沾染的。
秦慎有纠察卫遍布天下,他自是晓得,朝中大臣,便有那么三四个,在家中养了几个童子。不过都是十二三岁,平日里养着,暗中有些什么勾当自是不必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