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公子挑眉,道:“我将花折下来,你又不要了,姑娘好狠的心呐。”
沈清妍哼笑一声,“花是你折的,与我何干?”
说着,沈清妍便转身欲走。
转过一株海桐,那个年轻男子又道:“姑娘,你的手帕掉了。”
沈清妍站住,看着那年轻男子将玉兰包在手帕中,要递给沈清妍。
沈清妍不接,“我不要。”
年轻男子挑眉,“我碰过了,你就不要?外男碰过的东西,你都不要?”
“那也不是,”沈清妍笑道:“要是我掉下的是一荷包金子,你碰过的我也得要回来。一张帕子,左不过二钱银子罢了,你要就拿去呀。”
沈清妍说完,便不再理这个年轻公子,转过那边去了。
沈清妍看向来路,她已绕着湖走了许久,想来是走过了,从东花园走来了这边。
沈清妍一路回到与沈又容分开的地方,见沈又容躺在藤椅上,青花长裙垂在地上,脚边落了不少蔷薇花瓣,笑道:“阿姐真自在。”
沈又容睁开眼,问道:“跑到哪里去了,丫鬟也不带一个,你身边的月儿着急忙慌地找你呢。”
沈清妍在一边小花凳上坐了,道:“我方才绕忘了路,跑到那边去了。我还在那边遇见了个人。”
她将自己与那年轻公子遇见一事说了,团扇掩着半张脸,笑道:“阿姐,你说那人有趣不有趣?”
“我可不觉得有趣!”沈清和领着沈清妍的丫鬟从那边过来,眉目冷凝,“你同不知道哪里来的登徒子会面,还觉得有趣?”
沈清妍挑眉,道:“这话哪里说来?我碰见了个人,统共就说了两句话。”
“你还把帕子落人手上了呢?”
“一张素帕子,也没写名姓没绣花纹的,丢就丢了,有什么要紧?”沈清妍看着沈清和,“二丫头,你做什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沈又容看着两人吵起来,出来做个和事佬,“大夏天的,都心浮气躁起来。清妍虽有错处,倒不值当你发这么大脾气。清和,来坐下,躲躲日头。”
沈清和冷笑一声,“大姐姐惯会和稀泥的,这事明明就是她的错,私见外男,不知廉耻!”
这罪名可就大了,沈又容身边的杜鹃忙将小丫鬟们都赶走,在另一边训斥。
沈又容笑意淡了下来,摇着扇子对沈清妍道:“二丫头这话不是说你,是说我呢。”
她在宫里与四皇子见面一事想也瞒不住,比起沈清妍方才做的事,沈又容与四皇子是实实在在存了许亲的意思。
沈清和面色慌了一瞬,“我没这个意思。”
沈清妍也不敢说话了,正沉默之时,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来了,道:“前头叫姑娘们出去见客呢。”
沈清和道:“这就来。”
说罢,她先一步走了。
沈清妍看了看沈又容的神色,觉得她不像真生气,就道:“二丫头读书,把个脑袋都读迂腐了,清清白白的事儿看在她眼里都变了味。她视男人如洪水猛兽,我倒要看看,她以后是不是就不嫁人,不成亲了。”
“你也少说两句吧,”沈又容道:“出去逛连个丫鬟也不带,这也就是咱们自家人没坏心,落在旁人眼里,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呢。”
沈清妍说是,想起沈清和,又恨恨道:“我回头便用话本子将二丫头那些书都换了,也通一通她那迂腐的心。”
沈又容失笑,起身回去换衣服,然后去前面见客。少顷几人都换了衣服去正厅,四位姑娘都穿着一色的莲红色团花褙子蜜合色织金裙,沈又容鬓上簪了支衔珠金凤,端方大气。沈清和首饰一贯素雅,鬓上一支珍珠排簪与耳边白玉珍珠耳铛正相配。沈清妍则簪了一对榴花簪子,日光下熠熠生辉。沈思慧头上戴着花绒球,年画娃娃似的。
只见正厅之中,齐国公居上座,左边坐着个腰饰环佩头戴玉冠的年轻人,气度雍容不比寻常。度其身份,应当是端王。下首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公子,美服华冠,光彩照人。沈清妍略抬眼一瞧,心里一惊,这便是她在花园里遇见的人。
前头是国公府几位公子,已经同人见过礼了,此时正站在一侧,听齐国公与端王说话。
见姑娘们进来,齐国公道:“这便是府上几位姑娘了。”
齐国公看向姑娘们,道:“见过端王与四皇子。”
沈又容姊妹几个一起行礼,拜见端王与四皇子。
端王声音从容,道:“免礼。”
沈又容几个站起来,听见纪成曜笑道:“大姑娘我在宫里已见过了,余下几位妹妹倒还不认得。”
沈又容只好挨个说与四皇子,“这是我家二妹妹清和,三妹妹清妍,小妹思慧。”
纪成曜含笑的眼睛盯着沈清妍,拱手道:“几位妹妹有礼了。”
沈清妍抿着嘴还礼,心里不免有些懊恼。
齐国公看向端王,“我这几个子女都是愚钝的,蒙王爷不弃,许能侍候在侧。也望王爷不辞辛劳,使他们略学些什么,也就够了。”
端王语气温和,“国公爷客气了。”
齐国公抚着胡须看向下面几人,道:“日后你们兄妹一处读书,要勤勉克己,共同进益。”
“是。”沈又容几个齐声答。
齐国公摆手,命他们几个给端王敬茶,算是全了拜师礼。
男子那一列,端王只接了为首的二少爷的茶,女子这一列,端王就接过为首的沈又容的茶。
沈又容抬手奉茶,只觉手上一轻,抬头看时,端王略啜了一口,随后将茶放下。他目光随意扫过,正对上沈又容投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