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晋沉默不说话。
她去年才嫁进宫中,今年正月也按照规矩,夫妻归省。
就是一顿饭的功夫,家里人仰马翻的,差点出了笑话。
结果先叙国礼。
阿玛、额涅要给女儿、女婿磕头。
五福晋不自在,已经断了归省的念头。
反正现下开府出来也方便,要是想家里人了,就请他们来贝勒府好了。
四福晋与五福晋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舒舒的难处。
之前她们都在宫里,舒舒行事随她们的例就好。
年礼这一块,之前没涉及到,也就没有人提及。
等到祭礼过后,四福晋就招呼舒舒与五福晋上了自己的马车,细细嘱咐舒舒。
“娘家与姻亲并没有定数,不外乎‘礼尚往来’,你们虽辈小,却是位尊,外头的年礼先进来,到时候你酌情回礼就是,这样就有了例,来年就省心了……宗亲那里,你们还没有封爵开府,长辈送的就是人情贴补,倒是不用想着马上还回去……”
皇上的儿子多,早年裕亲王这个王伯父有给皇子阿哥们预备压岁钱的前例。
后来,恭亲王也跟着效彷。
不过那是二十九年之前的事了,早停了很多年。
现下攀上的宗亲,是上三旗那几家公府、将军府。
与其说是走礼,更像是孝敬。
也是可着宫里的皇子阿哥。
下旗的皇子阿哥,就没有这份年礼。
这是给皇上看呢。
舒舒仔细听了,小声道:“我娘家那边的亲戚还好,即便我有了失礼的也没什么;主要几家国舅府,还有郭络罗家,我心里拿不准……”
名义上,赫舍里家、钮祜禄家、佟家才是诸皇子的外家。
然后生母娘家,也要算一份。
这就是四家。
四福晋拍了拍她的手道:“回头我找了旧礼单打发人给老九送去,你们看着差不多的就行,不好怠慢了,总要面上过得去,不过也不会亏,每年年底,各家也都会往宫里送银子……”
说到这里,她沉吟着:“妃母娘家,按照规矩,也是他们的年礼先进来,不知道郭络罗家什么状况……若是迟了或耽搁了,你就比照着国舅府的礼减三成,也就差不多了……”
乌雅家那边就是如此。
即便德妃对两个儿子有所偏颇,可是乌雅家对宫里的两个皇子外甥都很亲近。
因四阿哥是大外甥的缘故,对四阿哥还格外看重一些。
五福晋跟着听了一遍。
去年年底,她与七福晋的年礼,也跟舒舒似的,请教过四福晋。
她一直没有插嘴,等到四福晋说完,才补了一句:“郭络罗家的礼,已经开始送了……”
说到这里,她带了迟疑:“我们府的礼单昨天递上来,比照着去年翻一倍,大舅母跟着到府中哭诉,说是娘家本来在治丧,结果阖家老少被慎刑司带走了,求五爷出面,五爷不肯,说九阿哥管着内务府,行事会有分寸,金家肯定有不妥当的地方……”
舒舒还是头一回听这个消息,倒是并不算意外。
康熙要查,金家这条线怎么跑得了?!
“金家,谁去世了?”
舒舒问道。
“是金家老爷子……还有大舅母改嫁的妹子,也是前些日子没了……”
五福晋简单说了那父女俩的死因。
如今有句老话,叫年关难过。
说的是冬日苦寒,上了年岁的老人不好熬过去。
可是金家老爷子死的莫名其妙,醉酒冻死。
金家那位改嫁的姑奶奶,是杀夫后自杀。
听着就不大对劲。
四福晋在旁听着,都皱眉,带了担忧道:“宫里出了什么事么?不会牵扯到你们身上吧?”
舒舒摇头道:“慎刑司的人现下是御前过去的,我也是头一回听说此事,应该同咱们小辈不相干……”
康熙让封口,封的是四所炕道下的鸮鸟。
毕竟十四阿哥身边的人都抓了,这么大动静瞒不过人去。
于是刁奴害主,就成了统一说辞。
四福晋说完,也想到十四阿哥身上。
四阿哥说了十四阿哥搬家之事,现下就等着出小殡后,四福晋进宫时好预备东西,去探看十二阿哥。
五福晋则没有听闻。
上回她到宫中,妯里闲话,都没提及这个。
舒舒就低声,跟两位嫂子说了一遍,还是十四阿哥身边人不妥当的说辞。
两人听了,脸色都不好。
她们都信了。
毕竟有二所嬷嬷为前车之鉴。
四福晋脸色不好:“这些包衣越来越猖獗了。”
五福晋点头道:“是啊,好好当差多好,无非是贪心作祟,才想要辖制阿哥……”
她是有亲身经历的。
在阿哥所时就有嬷嬷倚老卖老想要拿捏她的,还有想要投靠上来,主动提出要冲锋陷阵对付刘格格的,五福晋都没有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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