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等着看安郡王府的笑话,话里话外难免开始抬举董鄂家。
舒舒如常所愿的成了“对照组”,成了八卦的中心。
安郡王府,西跨院。
京中闲话里舒舒的“对照组”,郭络罗格格听着奶嬷嬷说着府外的传言,“腾”的起身,凤眼高挑:“董鄂家想要干什么?我还没说什么,就轮到他们张扬?想要谁的强?”
奶嬷嬷的荣辱都系在小主子身上,自然也受不了她吃亏,上次提点了一次不成,这回就直接小声道:“格格……王爷三十一年是叫人采办了两船东西回来,可当年小舅爷娶亲就用了些,这几年太福晋哪年不打发人往九格格、十二格格处几车东西……去年十四格格出嫁,明面上的嫁妆是九十六抬,可还有两个陪嫁宅子,谁晓得搬过去多少……”
郭络罗格格不通经济,很是不以为然:“小姨母是多罗格格,嫁妆不是内务府置办?都有前例在……”
“内务府置办是内务府置办,可也不禁各府贴补……”奶嬷嬷依旧嘀咕着。
郭络罗格格不由闷气,十四格格是她的长辈,实际比她还小一岁,姨甥两个同府长大,少不得比较,早年里吃穿用度,这个姨母都要比自己高一等,还能说是长幼尊卑;可这出阁,十四格格嫁的不过是旧勋侍卫,自己嫁的是皇子,这嫁妆也要让一头?
凭什么?
就凭嫁的是太子妃的堂兄?
“我去库房,我倒要看看谁敢弄鬼?”
说话功夫,郭络罗格格风风火火的起身,直接奔向王府的内库房,要开库房查看自己的嫁妆。
管库太监哪里敢开门,少不得言语拖延着,打发人急匆匆去禀告太福晋。
太福晋赫舍里氏年将花甲,富态雍容,歪在榻上,手里拿着佛珠,听着姑子善讲,眼皮子抬都不抬:“要看就让她看……一百二十抬在那里摆着,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老福晋虽是安和亲王三继福晋,可是前面的原配嫡子没有立住,继福晋也只留下一个女儿,她却生了六子七女,除了夭折的,还站住四子四女,在宗室福晋中算是数得上的有福之人,平生却有三件恨事,那就是长子养到三岁,死的不明不白;二就是嫡次女养到十九岁,出阁前风寒而死;三就是嫡三女抚蒙远嫁,三件事都与郭络罗格格的亲外祖母侧福晋吴喇汉氏脱不得干系。
安和亲王儿女众多,王府也以内斗闻名宗室,二十子二十三女,活到成婚的只有六子八女,剩下的不少死于内斗。
因安和亲王早年地处高位,不仅福晋、继福晋、三继福晋都是满蒙贵女,四个侧福晋也都是蒙满勋贵出身。
当时入关没多久,嫡庶不分明,还是“并嫡”,侧福晋也是妻,与嫡福晋斗得势均力敌,你死我活。
在赫舍里氏进门前,嫡福晋所出三子一女,尽数夭折,继福晋只生下一女,四个侧福晋三人绝育,只有吴喇汉氏生下一儿三女,其中夭折一女,占住三个,并且儿子成了长子。
而后赫舍里氏的长子出生前,吴喇汉氏的长子夭了;吴喇汉氏的长女夭了半年,赫舍里的长子也夭了。
吴喇汉氏先头的四个儿女,只保住一个活到出嫁,后来添的幼女养到十三出花死了;赫舍里氏也陆续折了五个儿女,其中次女都长到十九岁,在出门子之前死于风寒。
如今王爷走了多年了,那贱人也幽居佛堂多年,可仇恨能忘么?
郭络罗氏就是那贱人血脉,还指望踩着平王府坐享荣华富贵?
做梦!
这门亲事藏着毒,可那几个眼皮子浅的不孝子只当是好事!
皇帝压了安王府一脉二十年,怎么说抬举就抬举了?
要知道国朝最重军功,自己的亡夫安和亲王可是两朝大将军王,打败喀尔喀、平定三藩之乱,军功赫赫,世袭罔替都是该得的,可是却落得第二代就降袭。
安和亲王诸子成丁六人,其中四个是太福晋嫡出,亲王在世前除了世子之外,剩下三个嫡子也都封爵,两个郡王、一个贝子,两个庶出也封了奉恩辅国公,何其风光;可等到安和亲王病故,世子降袭郡王爵不说,其他两个郡王也找不是降了一个成贝子,这就夺了九个牛录。
皇帝之前就分封恭亲王常宁到正蓝旗,只是当时是康熙十四年,皇权还弱,宗室王爷贝勒权利正盛,皇弟入旗是从上三旗带了牛录过来,并没有直接分正蓝旗牛录,宗室王公也就没有理由反对。
可随着皇权稳定,当年征战天下的宗室王爷贝勒相继凋零,皇上也就不要脸,违背太宗不夺下五旗牛录的誓言,直接让皇子入旗直接领下五旗牛录。
现在八阿哥是贝勒,只是小领主,可以后升爵呢?
大阿哥与三阿哥封了郡王,领十二个牛录,那亲王数呢?
要知道皇兄裕亲王福全,可是曾领二十牛录!
此消彼长,谁晓得旗主哪天易主!
定亲礼弄得虚热闹,不过是给皇帝看罢了,难道还真的倾家嫁女?
内库房里,郭络罗格格看着琳琅满目的家具,一盒一盒成套首饰,一箱子一箱子的成衣,上百匹的绢纱云缎,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奶嬷嬷已经看看直了眼,目光在黄花梨雕花大柜上看了又看,等看到首饰时,目光也在几串珊瑚朝珠上流连,看到后头的白玉首饰时更是瞪大了眼睛,看到金首饰时还不经意的拿起几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