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道理,要是书院里有像易安师兄那样的人才,学生自然会用。”
甘泉书院这个出身,这些年明里暗里其实是帮了沈毅不少的,尤其是当年沈侯爷在江都落难蹲大狱的时候,不是陆夫子,他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这种香火情分,沈毅自然不会忘掉。
譬如说,两个能力差不多的人,其中一个是书院出身,沈毅多半就会偏向书院一些。
在其他方面,或多或少也会讲一些人情,不可能他这个书院出身的人,平白无故,专门与书院作对。
陆夫子点头道:“子恒现在,肩膀上有亿万斤重担,你应该怎么做,要做什么,为师已经教不了你了。”
陆夫子情绪还是很不错的。
他是个愤青,从年轻到老一直都是,不过年轻的时候,恰逢袁渡北伐大败亏输,连带着他也没了心气,中年丧妻之后,心灰意冷,干脆回江都教书去了。
如今,北伐一顺再顺,让这位老夫子,又重新恢复了热血。
他看着沈毅,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看向自己的女婿:“子恒啊。”
沈毅连忙说道:“恩师您说。”
“为师想知道一些北伐的事情,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
沈毅见他这个模样,哑然失笑:“恩师您问就是,能说的我都跟您说。”
陆夫子眼睛一亮,问道:“子恒,现在北齐还有多少兵力?咱们还有多少兵力?”
沈毅低头盘算了一下,开口道:“就总数来看,北齐现在可用的兵力,估计还在三十万人以上。”
“而我们大陈在北边的王师,差不多二十万左右。”
“要是算上北边的鞑靼人,北齐兵力的数目,还要更多一些。”
“啊?”
老夫子有些愣住了,他很是失落:“怎么还差这么多,不是一直在打胜仗么?”
沈侯爷很是耐心,微笑道:“恩师,战场上优劣胜负,并不一定在人数多寡,北齐的精锐已经接连损失,再加上他们丢城失地,士气低迷,内部朝廷也都人心惶惶……”
“再有就是,胡汉之别,愈发割裂。”
沈毅微笑道:“现在,咱们大陈在北边,是很大的优势,您老人家大可以放心。”
陆夫子点了点头,开口道:“听你这么说,为师心里踏实多了。”
他拉着沈毅的袖子,脸上露出笑容:“本来前几年想着,给我那大外孙蒙完学,再把建康的这座书院给办好,为师应该就可以闭眼了,现在看来,为师要想方设法多活几年,争取有一天……”
“跟着子恒你,去燕都看一看。”
老人家抬头北望,眼睛里隐隐有泪水涌出来。
“去亲眼看着,大陈那些悬棺入土。”
沈毅拉着恩师的胳膊,笑着说道:“恩师可一定要长命百岁,过两年学生和青雀再给您生个外孙,让您带着蒙学。”
“将来啊。”
沈侯微笑道:“我带您去燕都,办第三座甘泉书院。”
陆夫子哈哈大笑。
“好好好。”
沈老爷伸出手掌,笑着说道:“咱们爷俩,一言为定。”
陆夫子也伸出手掌,与沈毅击掌三次,脸上的笑容不减。
“真好啊。”
这位江南大儒,喃喃自语。
“十年前,哪里能想到会有今日的光景……”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年关。
而在这几天时间里,沈毅基本上没有怎么出门了。
因为一份份文书,如同雪片一样,从前线送到了他的桌案上。
一直到了腊月二十九的这天,沈毅还在侯府的书房里,处理前线的文书,有时候还得出门去一趟兵部,假模假样的去跟兵部的几个堂官,商议商议前线的军事,以免被人说擅专军事。
他现在挂着兵部尚书,又跟姜老头关系不错,再加上顶个太子太保的加官,整个兵部他品级最高,没有人能置喙半句。
到了腊月二十九下午,沈毅书房的房门被人敲响,陆若溪在门口,叹了口气道:“夫君,有人找你。”
房间里,很快传来了沈毅的声音:“又是那个田光祖?”
“你告诉他,我不认识那个郑詹,也不认识大理寺的官员,这件事我帮不了他。”
这几天时间,田光祖已经数次登门求见沈毅,姿态放的非常低,就差给下跪磕头了。
甚至差一点,他就要跪在侯府门口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