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户看向海面上,叹气道:“而且,这些南陈战船在这里一天,咱们天津三卫就在海边守上一天,他们随时可以登陆……”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马总兵举目远望,问道:“那怎么办?咱们的战船已经上去试过了,远不是这些南陈战船的对手,不在陆地上守着,总不能硬上去给他们送战功罢?”
“大人。”
杨千户长叹了一口气:“他们是战船不是货船,船上大量的载重应该都是火炮炮弹之类的,吃用不可能太多,因此不可能一直在海面上,只要盯紧他们,他们一定会登陆的。”
“同时,如实的上报朝廷,请求朝廷的水师支援。”
“朝廷的水师?”
马涟闷声道:“朝廷现在,哪里来的水师?”
“大人,有没有都要报上去。”
这位汉人千户,都已被自家这个朱里真上司的低情商惊住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道:“不报上去,天津港这里的问题,就是我们天津三卫的问题。”
“报上去,朝廷没有水师,那就是朝廷的问题了。”
马总兵眼睛一亮,重重拍了拍杨千户的肩膀:“还是你小子聪明!”
“你守在这里,严密盯住这些南陈水师!”
“老子去找师爷,起草文书,去向朝廷求援!”
说罢,马总兵扭头,一溜烟跑了。
杨千户就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上司,又扭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天津港,心中没来由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他长叹了一口气。
“好歹,把千里镜给我留下啊……”
……
天津遇袭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北齐京畿,也震动了京畿。
原先,战事虽然吃紧,但是最近的地方,距离燕都也还有数百里,燕都附近的人,还是稍稍有些心理安慰的。
但是现在,天津遇袭!
而且据说,天津三卫全无办法,被南陈水师按着头打!
这个消息,与冬天的寒风一起,吹遍了整个燕都。
消息传到燕都皇城的时候,昭武皇帝陛下,待在修德殿里,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没有任何人,敢去面见这位皇帝陛下。
整个燕都,所有人都刻意保持了沉默,仿佛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
郎琰郎大将军,开始调禁军进入燕都,镇压了这座寂静的天下雄都。
在这之后的整整七天时间里,登州水师除了偶尔派少量将士上岸探查情况之外,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船上,没有任何上岸的迹象。
而天津三卫的水师,也做过几次象征性的抵抗,但是船炮的代差,让他们在海上,没有什么威胁到登州水师的能力。
而在这个时候,远在顺德的沈毅,也受到了来自于炮轰天津港的影响。
顺德府城城门口,沈老爷笑呵呵的看着刚从马上跳下来的中年人,上前拱手道:“师兄辛苦。”
张简下马之后,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腰杆,先是拱手还礼,然后无奈道:“人家文官去哪里都是坐轿,我倒好,被你催着骑马过来,我这老腰,快要支撑不住了。”
沈毅上前搀扶住他,微笑道:“师兄,我这里的事情如果处理好了,今年咱们师兄弟都能回建康看一看,你回了建康之后,还能顺带回一趟于潜。”
“要不然……”
沈老爷笑着说道:“你这趟探亲,我这巡抚可不给你批。”
张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沈中丞是节制三司使衙门,但是我探亲,也用不着你来批。”
“说罢……”
张简揉着自己的腰,问道:“什么事?”
“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沈老爷拉着张藩台,一路到了顺德城里的临时办公处,师兄弟俩坐在一起,等酒菜上齐之后,张简才开口说道:“子恒,有什么事你还是现在就说罢。”
他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沈毅:“可不要想着,再让我到你这里主政啊,我在山东几年,差点把我累死!”
“不是不是。”
沈老爷笑着摇头:“绝对不是。”
他起身,从自己的桌子上拿了几份书信,放在了张简面前:“师兄你先看一看。”
张简接了过来,还没有拆开书信,看到第一封信的信封,就愣住了。
“大理寺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