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远默然不语。
周元朗明白了过来,他轻声道:“你要弃守青州。”
图大将军语气里,满是无奈:“退一万步讲,哪怕此举,并没有打疼凌肃,战局济南府东昌府,咱们至少还能够跟淮安军,东西对峙。”
“再这么打下去,到下半年,济南府真有可能被沈七团团围住。”
他看了看周元朗,微微叹了口气:“有一件事,我不说,先生应该也知道。”
“河南那边的南陈军队,近来也动作频频,朝廷派出去的军队,在河南那边虽然没有吃太大的亏,但是也丢了不少城池。”
“先生是皇上身边的近人,皇上对此有何反应,先生自然比图某更清楚。”
周元朗微微摇头:“河南战场怎么打,山东战场也不能这么个弃守法……”
图远微微摇头。
“历来中原大战,都不会太持久。”
“如果今年被沈七打下了山东,明年,战线立刻就会西移到襄阳,然后再往西。”
“山东的事情,我会上书跟皇上说明。”
“哪怕只固守两府,也算是守住了……”
图远叹息道:“不是么?”
周元朗默默摇头:“大将军久经战事,看到的东西,跟我看到的自然不太一样。”
“不过大将军是山东主将,大将军说怎么打,自然就怎么打。”
图远苦笑:“先生,你我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此时推卸责任,全无用处。”
图大将军缓缓说道:“要是山东守不住,咱们可能不会被朝廷问罪,但是当初的从龙之功,怕也就一笔勾销了。”
周元朗沉默了半天,忽然有些愤怒的拍了拍桌子。
“这样一直被动挨打,被沈七牵着鼻子走,着实憋屈!”
图远也深有同感,他握紧了拳头。
“可恨就可恨在这点上!”
“如果是南陈禁军倾巢而出,我大军也可以南下建康,攻敌之所必救,则困局自解。”
“可沈七的这淮安军,基本上没有南陈禁军,仿佛是他凭空变出来的一支军队一般!”
“并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周元朗沉默了一会儿,幽幽的说道:“大部分来自于淮河水师。”
“从前的淮河水师,乖巧的仿佛羊羔一般,只是换了将领,怎么就摇身一变,开始咬人了呢……”
图远沉默片刻,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变成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陛下即位,也已经两年了……”
“两年时间。”
图远的表情有些苦涩:“朝廷还没有商议出应对南陈的法子……”
周元朗闭上眼睛,默默说道:“听说,要再送一个公主去给鞑靼人和亲。”
图远默默握拳,没有说话。
周元朗站了起来,看向外面。
“大将军,如今咱们,只能尽力替朝廷,替皇上,争取一个和谈的机会。”
图大将军闻言,怅然不已。
“这话,仿佛出自七十年前南陈之口……”
二人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语。
……
这边两个北齐大将正在犯愁的时候,另一边的沈老爷,倒是正在一步一步进行自己的计划。
莱州府打下来之后,经过一段时间休整,他开始兵进登州府。
相对来说,打登州府是要简单很多的。
毕竟这个时候,登州与济南府的联络已经完全被切断,这里的守军本就不算多。
发兵半个月时间,先锋军所到的县城乃至于州城,都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而沈老爷,跟在先锋军身后,捡了不少俘虏。
当然了,不完全是俘虏。
真有不少山东的汉民,主动投军,参加淮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