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经常跟建康那些诰命夫人小聚,整个建康城里,不要说三品官员了,就是六品七品,乃至于八品九品,哪家家里,没有几房妾室?”
“咱们家至今没有妾室,那些夫人们还在背后嚼舌根,说妾身是妒妇。”
“本来,今年夫君不说,妾身也想跟夫君提这件事,把家里的莲儿,纳进房里做妾,好止了那些人乱说。”
“现在,从外面来个妹妹,再好不过了。”
她搂着沈老爷的腰,问道:“妹妹什么时候到?”
“估计就这几天了。”
“那好。”
她把脸,伏进沈毅胸口,轻声道:“妾身这几天准备准备,空出个院子给她。”
“福州叶家那边,开了年也派人过去,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了。”
沈毅搂着她,微微叹了口气:“有劳夫人了。”
陆若溪趴在沈老爷胸口,目光里多少带了一丝黯然。
“这是妾身分内之事。”
……
“圣人门下的败类!”
“姓沈的,不配做读书人!!”
“裹挟圣意,劳民伤财,霸凌圣宗,十恶不赦!”
一大清早,就有不少读书人,在沈家门口叫骂。
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似乎是知道了沈毅已经从北边返回建康,一帮子太学生还有建康城里的落榜举子,在有心人的撺掇之下,越喊越起劲,颇有些义愤填膺的味道。
因为他们知道,姓沈的年中烧了孔庙,年尾更是带人,抄了孔家的家产!
这是个对于孔圣极其崇敬的时代。
或者说,因为只有孔门一条路可以进身,因此只要读书,便要做圣人门徒。
基数多了,自然有不少狂热分子。
再加上有心人挑拨,沈毅刚一回京,麻烦就已经上门了。
到了上午,沈家门口,已经距离了四五十个读书人,这些读书人因为都多少有些文化,喊起口号来,抑扬顿挫的,很是有意思。
因此,也引起不少人围观。
一时间,沈家正门口,竟被堵住了。
“让开,让开!”
一个七品官服的年轻官员,奋力挤开众人,站到了沈家门口,他怒视这些围在沈家门口的读书人,大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见他身上穿着官服,不少人往后退了一步,不过还是有人梗着脖子,叫道:“自然是为孔圣讨个公道!”
“看你穿着文官的衣服,也当是孔圣门生,姓沈的两次侮辱圣宗,你心中若有一点血性,便也该站出来,吐那姓沈的几口吐沫!”
这年轻官员气的脸色涨红,怒声道:“年中孔庙一事,已经确认是朱里真人烧的,与我大兄何干?!”
“这一次孔家的事情……”
这年轻官员不是别人,正是听说家里被围,急匆匆从宫里赶回来的中书舍人沈恒。
不过他一个人的声音,盖不过这么许多人,没一会儿,就被淹没在了众人的声浪之中。
就在沈恒,手足无措的时候,沈家的大门缓缓打开。
与他长的有四五分相像,但是明显黑了一个度,一身黑色棉袍的年轻人,两只手拢在袖子里,默默从大门口走出来。
沈恒深呼吸了一口气,上前微微低头:“大兄。”
“不要与这些人生气,犯不着,有人在背后捣鬼,他们故意激你的……”
沈老爷面色平静,看了看沈恒,开口道:“怎么没去宫里上值?”
“去了。”
沈恒回头看了看这些人一眼,有些无奈:“听说家里出了事,我就告假赶回来了。”
他拉着身子的衣袖,低声道:“哥,这些人,大多都是有功名的,不少还是太学生……”
沈毅拍了拍他的肩膀,面色平静:“不关你的事,你回宫里上值罢。”
说完这句话,沈老爷抬头,看向这些读书人。
“鄙人沈毅。”
“忝任御史台右副都御史,兵部侍郎。”
“诸位何以教我?”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