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幼娘连连惊叹。
沈恒跟妯娌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在陈幼娘的带领下,去拿了一提方糕,提在手上,然后走出家门,朝着赵家走去。
这会儿刚好是傍晚时分,沈恒走到赵家的时候,赵家已经有人等在门口,直接把他迎了进去,带到了赵尚书的书房里,见到了正在读书的赵昌平。
沈恒走了进去,先是把东西放在一边,然后毕恭毕敬的拱手,低头行礼:“拜见师伯。”
赵尚书放下手里的书卷,抬头看了看沈恒,微笑道:“猜到子常今天要来,特意回来的早了一些。”
沈恒这才把方糕提起来,放在了赵尚书旁边,开口道:“听说师伯喜欢吃方糕,让家里人做了一些,给师伯带来了。”
赵尚书有些诧异:“家里人做的?”
“是。”
沈恒微微低头道:“内人手巧得很,什么都会一点。”
赵昌平连连点头,一边把方糕收起来,一边示意沈恒坐下,等沈恒落座之后,他才问道:“近来在中书舍人科,感觉如何?”
“尚好。”
沈恒连忙回答道:“前辈们都很照顾小侄,差事也没有什么难办的,只是经常久坐,有时候觉得身子都僵了。”
赵昌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非是他们照顾你,是因为不敢招惹你。”
“你家兄长,可是三品兵部侍郎,手提重兵,中书舍人科那些七品官,哪个敢惹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感慨道:“当年,师伯刚刚补缺的时候,也是补了京官,不管到哪个衙门,都得给人家陪着笑脸,一年一年慢慢苦熬,好不辛苦。”
“师伯还是熬过来了,你家老师,便受不了这种日子,干脆辞官不做,回江都教书去了。”
沈恒连连点头,他抬头看了看赵昌平,低声道:“师伯,今日……”
赵昌平微微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子常想问什么,师伯大概猜的出来,无非是想问,陛下今天为什么突然去了一趟沈家。”
沈恒低头:“原来师伯已经知道了。”
“何止是我知道。”
赵昌平微微摇头道:“龙辇从正门出宫,仪仗俱在,一路到了沈家门口,现在大半个建康城恐怕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沈恒看着赵昌平,问道:“那师伯可知道,到底是因为……”
“不知道。”
赵尚书微微摇头,开口道:“此时非但是师伯不知道,恐怕朝廷里的宰相们也未必能知道,不过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
“这对沈家来说,是福非祸。”
赵尚书拍了拍沈恒的肩膀,轻声道。
“放宽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陛下是圣主明君,不会做没来由的事情,想来等个一两天,最多两三天时间,就能见分晓了。”
沈恒连忙低头道:“是,多谢师伯指点。”
……
事实上,并没有等两三天的时间,第二天上午,沈毅写给朝廷的奏报,就送到了建康。
依旧是两份,一份送宫里,另一份送朝廷转交中书。
以陈靖为首的议事堂的中书宰相们见到这份奏报之后,都是瞪大了眼睛,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
不过,因为昨天皇帝出宫的消息,几乎传遍了建康的官员圈子,因此这几个宰相已经有一些心理准备了,只是吹胡子瞪眼,并没有太过出格的举动。
等到五位宰相都看完这份文书,宰相,陈相默默站了起来,神色平静:“诸位,不管这奏书上内容是真是假,咱们都要一同进宫,见一见陛下了。”
崔煜崔相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晦涩:“年初朝廷并未让淮安军攻齐,这沈毅……”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已经站了起来的宰相谢旻打断,谢相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呵呵的看了看崔煜一眼,开口道:“崔相,年初那份让沈毅便宜行事的圣旨,你可是看过的。”
“现在想不认了不成?”
崔煜闷哼了一声,开口道:“谢相,我并非要不认,只是便宜行事也有个范围!难道凭便宜行事几个字,他带兵调头谋逆,也是……”
“好了。”
听他越说越离谱,陈靖低喝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开口道:“崔相,这种时候,你要是还乱说话,陛下怪罪下来,没有人能护得住你。”
崔煜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他很快调整了过来,开口道:“陈相误会了,我并非是对沈毅这个人有什么不满,只是担心我大军孤军深入北齐境内,要是被齐人围在徐州,何以得出?”
陈靖面色平静。
“这一切,要见了陛下之后,再说。”
谢相笑呵呵的看了看崔煜一眼,开口说道:“等会见了陛下,崔相如果敢把刚才说的话,在陛下面前再说一遍,从此之后,老夫唯崔相马首是瞻。”
崔煜被他阴阳怪气了一句,有些抹不开面子,闷哼了一声,撇过脸去。
岳谦,余芳两位宰相,都是笑呵呵的站在一旁,没有掺和进来。
很快,中书省五位宰相,就带着沈毅的奏书,一路进了宫里,来到了甘露殿之中,见到了正在读书的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