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哪怕沈毅不在江都,沈陵也能代表一部分沈毅,不管他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江都的官员或多或少都要给他一些面子。
或者说,是给背后的沈毅一些面子。
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没有什么好说的。
吃完了这顿饭之后,时间已经是下午,沈毅带着沈陵一起离开了太白楼,兄弟两个人肩并肩走在江都的大街上,沈毅扭头看了看沈陵,笑着说道:“三哥,今后你在江都,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但是家里的事情归不归你管,还要看你自己。”
沈老爷缓缓说道:“从今天起,该说话的时候三哥你要说话,而且声音大一些,这些东西你自己不去争,没有谁能真正递到你的手里。”
“我也是不成的。”
沈陵有些苦恼:“那难道要我去与父亲去争?”
“家有铮子,不败其家。”
沈毅拍了拍沈陵的后背,轻声道:“沈家能不能长久,不止看我跟子常,更要看三哥你。”
说到这里,沈毅顿了顿,又说道:“三哥你也知道,我当初险些被范东成给害死,我决不能容许江都沈家,将来放纵出一个沈东成出来,因此家里的事情你必须去管。”
“你若是管不了,将来沈家烂了。”
沈老爷叹了口气:“那以后,便只能有两个沈家了。”
沈陵若有所思,默默点头:“老七的话,我都记下了。”
沈毅点头,对着沈陵拱了拱手,开口道:“三哥,我要去一趟书院,探望岳父。”
“你先回去,替我告诉我爹,咱们明天一早动身返回建康。”
沈陵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老七,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建康罢。”
沈毅静静的看着沈陵,没有说话。
沈陵低眉道:“一转眼,小九都要成婚了,都是自家兄弟,不管父亲他去不去,我总是要去的。”
沈毅微笑点头:“那好,咱们明天一起走。”。
就这样,兄弟二人分别,沈陵返回沈家,而沈毅则是骑马出了江都城,一路来到了甘泉书院门口。
到了书院,沈侍郎就要低调很多了,他在门口让人栓马,然后亲自到了书院门口,敲响了院门。
通报了身份之后,沈毅很快被请了进去。
他在这里读过好几年书,自然熟门熟路,进了书院之后,很熟练的摸到了后山陆夫子的住处,确认老岳父在这里之后,他来到书房门口,轻轻叩门。
“恩师,学生看您来了。”
很快,房门打开。
陆夫子透过老花镜,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婿,向来老成持重的陆夫子,也有些激动的拉着沈毅的袖子,把他拉进了屋子里。
沈毅进去之后,看了看陆夫子手里举着的老花镜,笑着说道:“恩师这眼镜,什么时候弄的,看起来很精致。”
陆夫子看着沈毅坐下,才开口说道:“是青雀托人给我送来的,青雀来信说是建康那边的琉璃厂弄出来的新东西,可以让我看清楚东西。”
小老头把这个单镜片的花镜,递给沈毅看了看,然后开口道:“最近我拿来一用,果然很好用。”
说到这里,老头微微摇头,感慨道:“现在的新奇东西不少,有些我这个老头子,都看不明白了。”
琉璃厂现在,已经基本上掌握了所有的玻璃制造技艺,因此也玩出了很多新花样,比如说这些老花镜,虽然度数不可能很精确,但是对于一些常年用眼的老年人来说,已经助益极大了。
说到这里,小老头把目光放在了沈毅身上,脸上都是笑容:“子恒几时回的建康,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江都?”
“前天才到的建康,昨天傍晚赶到的江都。”
沈老爷起身,给老头子倒了杯热茶,笑着说道:“来接您老人家回建康过年。”
陆夫子瞥了沈毅一眼。
“已经是三品侍郎了,怎么还没个正经?实话实说。”
“学生还真是来接您去建康过年的,主要是青雀思念您,您那个大外孙,也常常念叨您。”
听到沈毅提起沈渊,陆夫子捋了捋胡须,想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微微摇头:“再有几天就过年了,我这把年纪,扛不住颠簸了,等明年开春,再去一趟建康,去看看渊儿还有小桑桑。”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看沈毅,问道:“好了子恒,实话实说,因为什么,这么急着赶回江都来?”
“家里出了点事情。”
沈毅微微低头道:“逼得学生不得不回来处理一下,不然子常的婚事办不好不说,沈家的隐患不除,将来学生在外领兵,都会有后顾之忧。”
“这么严重?”
陆夫子坐了下来,静静的说道:“说来听听。”
沈毅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跟自己的老丈人说了一遍,然后见陆夫子茶水喝完了,他又给添了一杯,无奈的叹了口气:“大伯那个人,要说坏也实在是谈不上,只是多年小吏,让他市侩得厉害,这种市侩,在沈家小时未见得是坏处,但是沈家越来越大,便会成为隐患。”
“学生实在不忍心,将来沈家变成下一个范家,因此不得不回来管一管,哪怕得罪人,也要尽力把沈家纠正过来。”
陆夫子闻言,先是想了想,然后微微摇头道:“子恒你还是想的简单了,你现在才多大年岁,便已经是兵部侍郎了。”
“你前线的军报,为师也常常看,现在仗打的很好,势头也很盛。”
“将来有一天,不说你打下燕都,哪怕只是取回一两个省,你在朝廷的地位,也将比肩宰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