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肃立刻低头,转身跟身后的属下吩咐了几句,立刻就有人带着万钟等人下去了。
等人都离开之后,凌肃站在沈毅身后,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沈公智计百出,属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沈老爷伸了个懒腰,回头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说说,怎么个佩服法?”
凌肃微微低着头,开口道:“您让万钟等人,假扮淮河水师,去袭杀对岸的齐军,自今日起,对岸的齐军便会对淮河水师大加防备,便不可能再把重兵投到淮安来。”
“至此,我都司身上的压力骤减。”
凌肃心悦诚服的低头道:“这法子,属下想破头,也是想不出来的。”
“凌将军说对了一半。”
“让齐人警惕淮河水师,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把淮河水师也拖下水来,不能让他们一直隔岸观火,作壁上观。”
沈毅面色平静,开口道:“这一次过后,齐人与淮河水师之间的默契不在,北岸死了人,说不定就会到南岸来,寻淮河水师的麻烦。”
“两边打起来,淮河水师不可能再继续置身事外。”
凌肃认真想了想,然后抬头看向沈毅,问道:“沈公,如果这两边都克制住了,没有继续打下去呢?”
“那就看凌将军你了。”
沈毅静静的说道:“你的西线防线,就贴近洪泽湖,你这边既然没有什么敌人来攻,那么闲着的时候,不妨多去北岸看一看,打打秋风。”
“打起来了,就去他洪泽湖大营门口打。”
沈老爷冷笑道:“现在沿淮到处都是内卫,他要是敢不动弹,都不用我参他,陛下便会龙颜大怒。”
“淮河水师,已经不可能不下场了。”
凌肃思索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可是沈公,这边再怎么闹,估计也不会闹大,压力大的还是淮安东线。”
沈毅点了点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这是咱们都司,从一支军队,成为一支精锐必须要经历的过程,不能取巧。”
“取巧了,便永远是现在这个样子,没有长进。”
沈毅看向凌肃,开口道:“自今日起,你跟薛威两个人的防线,每三个月轮换一次,西线的将士与东线的将士,每隔一个月,便互换两个千户营。”
“这样,即可以平担压力。”
沈毅缓缓说道:“又能让都司上下的每一个人,都在战场上,跟齐军交过手。”
他回头看向凌肃,笑着说道:“凌将军,没有什么意见罢?”
凌肃苦笑了一声,微微叹了口气道:“属下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知道东线哪里打得很苦,末将生怕自己,不如薛将军,吃了败仗,坏了沈公的部署……”
“要有信心。”
沈毅拍了拍凌肃的肩膀,微笑道:“除非北边的齐人不长脑子,否则今后的压力应该没有之前那么大了,这是一次挑战。”
“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沈老爷的目光,看向的河对岸。
“咱们都司这两万人,要先在这战场上,历练成两万精锐。”
“然后,我便找机会,带你们去北边看一看。”
“就像当咱们当年剿倭一样。”
沈毅目光坚定:“都是先难后易。”
“如今,这最难的第一步……”
“总算是扛过来了。”
……
是夜,洪泽湖大营。
帅帐里,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一身布衣的中年人,坐在主位上。
洪泽湖大营的指挥使周礼,双膝跪在地上,深深低着头,浑身上下都有一些颤抖。
中年人,自然是大陈的安平侯赵禄了。
赵大将军,静静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礼,声音非常平静:“说说看。”
他淡淡的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周礼咽了口口水,然后抬头看了赵禄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开口道:“大将军,那些人确实是大陈军队无疑,那姓沈的钦差,又亲自上门来讨,末将……”
“末将找不到理由不还他。”
这位周将军低着头,颤巍巍的说道:“他是钦差,末将担心如果态度太强硬,会影响到大将军您。”
赵禄面无表情,冷声道:“你不会跟他说,你没见过这三百个人?”
周礼“啊?”了一声,抬头看向赵禄,满脸茫然。
很显然,他全然没有想到还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