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母亲已经是五品诰命了,坟墓需要像样一点。
信的末尾,沈恒叮嘱沈毅,在外面做事情要保重身体,一定注意安全。
看完信的内容之后,沈老爷把信重新塞回信封里,默默坐回了李穆旁边,端起桌子上的茶水。
他的手,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李穆笑了笑,问道:“看来沈家弟弟考的不错。”
“殿试一甲第三名。”
沈毅吐出一口浊气,看了李穆一眼,声音铿锵有力:“进士及第!”
只有三鼎甲,才能被称为进士及第。
像沈毅这种二甲,只能被叫做进士出身。
至于三甲……同进士三个字,能恶心他们一辈子。
听到进士及第三个字,即便是李穆这种宗室,也忍不住微微动容,抚掌感叹道:“了不起,了不起。”
他看向沈毅,笑着说道:“子恒今后,恐怕要多一笔开销了。”
沈毅一愣,问道:“什么开销?”
“自然是雇人守着沈家的祖坟了。”
李穆笑着说道:“沈家一门两翰林,这件事传回江都之后,你们江都府恐怕有不少人,会在半夜偷摸把家里的死人,埋进你家祖坟旁边,甚至直接埋进你家祖坟里!”
李穆这句话虽然有些逗乐的成分在里面,但完全不是开玩笑。
他说的话,几乎百分百会成为现实!
一定会有人,想方设法的把家里人,埋进沈家的祖坟里……
沈毅无奈摇头:“他们爱埋,就让他们埋去,我家在江都还有长辈,让我大伯去跟他们计较罢。”
“哈哈。”
李穆爽朗一笑道:“今天喜事临门,这顿饭子恒你是无论如何逃不掉了,非得请我去福州最好的馆子吃上一顿不可!”
沈毅微笑点头,问道:“世子要见福建的官员否?如果要见,今天可以约程抚台一起出来吃一顿,跟世子一起吃顿饭。”
李穆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见倒是可以见一见,毕竟一同从建康赶路到乐清,路上也相处了小半个月,算是熟识了,现在到了他的地盘,自然是要拜拜山头的。”
李穆无疑是非常聪明的。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因此他决计不肯插手任何军务,甚至基本上不跟都司衙门下属的将领见面,但是跟地方上的文官来往,却是不犯忌讳的。
毕竟他在乐清的时候,就跟浙江上下的官员一起厮混了一个多月。
文官是没有造反能力的……
“那好。”
沈毅微笑道:“我让蒋胜去巡抚衙门跑一趟,请这位中丞大人出来一起吃一顿,过些日子我不在福建了,世子有什么事情,也方便去找他。”
李穆伸了个懒腰道:“我能有什么事情找他?这位程抚台,不像是会来巴结我的性子,更不会带我去吃喝玩乐了。”
他对沈毅微笑道:“子恒你不知道,你不在乐清的这段时间,我被浙江巡抚请去临安府住了几天,啧,着实过了几天销魂日子。”
听他的语气,沈毅就知道……
浙江的那位周巡抚,多半是带着李穆去大保健了。
沈老爷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陛下对世子,并没有太多防备的心思,世子不必忌讳成这个模样,平日里该做什么做什么就是。”
“自洪德七年以来,已经有至少五家宗室被除爵了。”
李穆挑了挑眉头。淡淡的瞥了一眼沈毅。
“越王誉知道么?”
沈毅愣了愣,然后低声道:“知道。”
越王李誉,先帝的第二个儿子,当今洪德皇帝的亲弟弟,被洪德皇帝指婚,迎娶了大将军赵禄的女儿。
“越王府,已经有了世子。”
有世子,就说明越王李誉,跟赵家的女儿生了个儿子。
“牵扯的越来越深了。”
李穆站了起来,一边活动筋骨,一边淡淡的说道:“你我心里都清楚,陛下这几年花费精力经略东南,到底是为了什么,将来有一日朝局震荡,赵阀跌倒的时候,越王誉几乎必然会被殃及除爵。”
“甚至会死。”
他看向沈毅,吐出了一口浊气:“亲弟弟啊。”
“咱们这位陛下,比子恒你想象中的,要狠得多。”
“我如何能不小心翼翼?”
说到这里,李穆突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