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了我的崽作者:昀川
第6节
窦泽说不出话,他知道窦源说得对。
吃过晚饭,天空忽然下起小雨,窦泽手里拿着伞,先把窦源送回了医院,才回霍司明那儿,刚走到小公园门口,便远远看见立在那里的高大人影,那是霍司明。他隔着雨幕问:“你怎么来了?”
“天黑路滑,我怕你滑倒。”霍司明举着一把比他手里更大的雨伞,问:“吃晚饭了吗?”
“吃了。”雨声掩住两人说话的声音,窦泽只好收起自己的伞,钻到霍司明的伞下,又答了一遍:“吃过了。”
霍司明将伞向他那边倾斜了一点,说:“吃了什么?”
“大米粥和韭菜盒子。”他一边说一边用手附到嘴上哈气,哈完笑着说:“啊,好臭,一股韭菜味儿。”又问霍司明:“你闻见没?臭不臭?”
霍司明:“……”
两人走到楼下时已经被雨水打湿|了裤管,霍司明的肩膀也湿|了半边,窦泽在楼道外的雨搭那儿搓了搓鞋底,以防上面的泥带进楼道里,霍司明已经按了电梯,待电梯门发出叮得一声响,两人一起钻进去。
窦泽心情很好,靠在电梯上问霍司明:“今天晚饭做了什么?”
“小馄饨和酥油饼。”
他晚上吃饭时只顾着安慰窦源,没有吃多少东西,此时走了一路,已经有点饿了,便笑着说:“那我回去再吃点儿宵夜。”
霍司明笑着说好。
两人进了家门,窦泽一边扶着鞋柜换鞋一边说:“对了,我还要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我下个星期开始,可能晚上会回得比较晚。”他换好了鞋,直起腰继续说:“我准备跟我姐一起去摆夜市摊儿。”
霍司明正在喝水,闻言皱了一下眉:“怎么想起去卖夜市?”
窦泽没察觉到他的不悦,解释道:“挣点外快,我们公司好长时间没发奖金了。”
“你姐姐不是刚换了新工作?待遇不满意吗?”霍司明放下水杯,看着他问。
窦泽这才意识到,他好像是不高兴了,便说:“满意是满意,但是花钱的地方多,要是单凭死工资……”那还债要还到猴年马月去?
霍司明不说话,上楼去了,窦泽也不管他,心想:你不高兴也只能这样,我碍着你高兴不高兴?
他换好拖鞋到厨房转了一圈,忽然也没什么胃口了,跟着到楼上去,回主卧去换睡衣,刚走到门口,便碰上从衣帽间出来的霍司明,两人对峙着,还是窦泽沉不住气,问:“你是不是不高兴?”
☆、第二十二章
霍司明看着窦泽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儿,心里叹了口气,说:“你还记不记得你怀孕了?”
“……也不一定就是特别累的活儿,我保证……那个……”他说话时有些没底气,撇了撇嘴,又挠了挠脖子,一脸心虚。
“你保证?你跟我保证过多少次了?”霍司明皱着眉,绷着脸说:“到时候你姐姐一个弱女子,扛着大包小包的货物,你能在旁边干瞪眼吗?晚上摊位不摆到十一二点能收摊吗?第二天又要早起上班,你想过自己的身体吗?你想过孩子怎么办吗?”
窦泽被他说得头越垂越低,不说话。
霍司明本不想说教,此时却忍不住,道:“你去摆地摊,能挣多少?一个月一万?能吗?就算你能挣这么多,四年挣了五十万,你可知道你浪费了多少时间?你可知道你身体受多大损耗?有这么多精力,去读书,哈佛也考出来了。我宁愿你去学开挖掘机,也比摆地摊强。”
窦泽被骂得狠了,心里也不高兴,只是憋着气,不说话。霍司明一双眼睛一直随着他转,看着那头越来越低,自己的声音也不禁和缓了,最后说:“我只是怕你身体吃不消……”
窦泽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骂人爽不爽?”
“……”霍司明看着他那张年轻的、挑衅的脸,不由自主的想靠上去,亲一亲。
窦泽心里是很不爽的,皱着鼻子摆摆手道:“骂爽了我就走了……”
“还没爽够。”他到底没忍住,伸手猛地拉了一把窦泽的手腕,惯性之下,窦泽不由自主被他揽进怀里,一双唇贴上来,粘着他的嘴唇,舌头伸过来,吃糖似的贴着他的唇瓣描摹舔啜……
窦泽瞪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挣扎起来,熟料霍司明抱得紧,吸着他的嘴唇快要噙出血。慌乱中,他的拳脚也失了准头,本想对准霍司明的子孙|根,膝盖抬起来却堪堪顶到了他的大|腿,隔着布料不疼不痒的厮|磨两下,倒像是。也顾不得姓霍的脸上会不会挂彩,抬手照着霍司明下颌骨就是一拳。霍总不由自主向后仰头,嘴唇上还有被窦泽咬出的血,脸上却带着笑,靠着身后的栏杆,颇有些坦荡风流。
窦泽气得发抖,狠狠擦了擦自己嘴上的口水,想踹他,又怕动了胎气,抬起脚又放下,指着鼻子骂他:“我|□□|大|爷霍司明!王八蛋臭不要脸!”
霍司明不说话,也不动,臭不要脸地镇静。
窗外的雨还滴答滴答得下,霍司明敲了敲主卧的门,没人应,直接推门进去,窦泽的脸蒙在被子里,沉声骂:“滚!”
霍司明走到床边,问:“要吃馄饨吗?”
窦泽坐起来骂他:“吃毛啊吃!”
他挨着床沿坐下,说:“对不起,情难自禁。”
“……”窦泽已经被他的厚颜气得无话可说,又躺下去,蒙着被子,躲在里面。
钱好还,情难了。
忽而,霍司明隔着被子抓住了他的手,动作并不□□,只是抓着,紧紧地、很珍视地抓着,怕被他跑掉一样,轻声唤他的名字:“窦泽……”
屋子里灯光昏黄,窗外有细微的雨打纱窗的声音,时间几乎要在这一刻静止。
过了很久,窦泽忽然开口:“霍司明……”他的声音闷闷地:“我……真的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空气陡然静止了,霍司明没有说话,他意识到,自己忘形了。他仍握着他的手,过了一会儿,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慢慢地、慢慢地、十分留恋地放开……尔后,窦泽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窦泽这一晚上再没出过房门,剩下的小馄饨被泡烂在锅里,两个人谁都没吃。
雨又下了一夜,不过雨声小,几乎不被察觉,也不知道霍司明有没有被雨声扰的睡不着,半夜在客厅里果奔……
第二天是周一,保姆阿姨在他们起床之前已经准备好了早点,然后悄然离去。
两位社会人士陆续起床准备上班,窦泽洗澡时又看到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没来由的心慌,下楼时发现霍司明已然坐在餐桌前。经历过昨晚的事,两人之间还是有些尴尬的,窦泽抿了抿嘴,主动打招呼道:“今天早上吃什么?”
霍司明似乎有些感冒,声音沙哑,道:“绿豆粥。”
“感冒了?”他坐下来,面前已经摆了一碗粥,绿豆粥,清热去火,盘子里是两个鸡蛋,两个小菜,几张葱油饼。
“嗯。”霍司明轻轻应了一声,吃过饭,离他好远,站在客厅里,大概是要送他上班。窦泽见他已经结束用餐,怕他等急,狼吞虎咽起来。霍司明看在眼里,忍不住说:“慢点吃。”然后坐到沙发上,随便捧了一本书来看,大概是怕窦泽再着急。翻动书页间,传来细微的咳嗽声。
窦泽吃过饭,把碗收到水池里,走过来问:“家里有常备药吗?吃了药再去上班吧?”
“没关系,我中午休息的时候去医院。”霍司明说话时还有些鼻音,把书又搁回茶几上,说:“走吧。”
窦泽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安,便叮嘱:“那你可一定要去啊,别不当回事。”
霍司明也不知听进去没有,点点头。
下楼到车库时,窦泽正准备去拉副驾驶的门,霍司明忽然开口道:“坐到后面去吧。”
窦泽有些尴尬,愣了一愣,虽不解,却没说什么。
经历了昨晚的小雨,气温陡然降下来。车里开了冷气,霍司明又把驾驶座的车窗打开,车速一快,冷风顺着吹进来,他忍不住咳嗽两声。窦泽看到说:“关上窗户吧,本来就感冒了,这样更重。”
“加速空气流通,不然怕传染给你。”霍司明打了一手方向盘说。
“哪儿有那么娇弱?你快关上窗吧。要不然,你关上空调,把不挨着咱俩的那两扇窗户打开。”他自己探着身体到另一面要开窗,霍司明立刻说:“我来弄,你不要动了。”
窦泽笑笑:“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跟瓷娃娃似的?动一动就碎了?”
霍司明没说话,按照他说得把另外两扇窗和天窗打开,空调给关了。
路程实在太近,关上空调没多久,窦泽的公司就到了。霍司明踩下刹车说:“中午我叫小白来给你送饭。”
“你别让他来了,中午让他陪你去看病吧。”
霍司明没答话,打了个左转向,驱车走了。
到了中午,果然还是白若安来送饭。
窦泽接过保温桶,问:“霍……霍总身体怎么样了?”他本想直呼霍司明名讳,话到嘴边又想到眼前这人身份,便换了称呼,又说:“他好像有点感冒。”
“感冒没感冒没看出来,脾气不小倒是真的。你们这两天吵架了?同居哪能没个磨合期啊?”白若安苦笑两声,又道:“他一进公司就先把前台给训了一顿,然后又差点儿把财务总监给开了,就因为划账划早了俩小时。”
“……”窦泽看着白若安清清亮亮一双眼,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错得有多离谱——并不是所有秘书都跟老板不清不楚,也并非是个男人gay就喜欢。他偏见了……窦泽心底叹了口气,问:“他没去医院看病吗?”
“去什么医院啊?在公司看着财务部查账呢,就因为划账早了俩小时。”白若安估计被支使得够呛,又重复了一遍划账的事。
窦泽啧了两声,说:“那你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给他捎盒儿感冒药吧,把他吃困了,你们就能轻松了。”
白若安笑起来,戏谑道:“你这儿有没有?你这儿要是有,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窦泽看到他的眼神,问:“你们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是gay吗?”
“也没有‘都’。”他特意强调了最后一个字。“因为霍总一直非常洁身自好,从来不搞男女关系、男男关系,划重点,从来不搞。”白若安故意敲了敲手心,一脸八卦的表情:“所以他的性向对于大家来说一直是个谜,直到那天你出现在公司里。”又问:“你这儿有药没?最好是开过封的,吃了一半儿的,我拿给他,保证看见就好了。”
窦泽公司里确实有常备药,他一边想着那句‘洁身自好’,一边说:“你等一下,我上楼给你拿。”又反应过来,问:“怎么看见吃了一半儿的药就好了?万一放过期了呢?”
“知道是你关心他,还能不好吗?”白若安飞了个眼,调笑着。“指不定财务部那帮人也能因祸得福了呢。”
窦泽愣了一下,说:“你等我一会儿。”
“不忙,你慢慢儿的。”他长着一张光风霁月的脸,偏爱做一些很猥琐的表情。
窦泽上楼去找药,偏偏正巧有吃了一半的白加黑,还有半瓶川贝枇杷膏,看了看没过期,便在同事那里随便找了个塑料袋装进去。下楼的时候,便瞧见白若安正双手插兜在跟前台的张怡热聊,不知说了句什么,把张怡逗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待白若安走后,张怡还问他:“这帅哥是谁啊?天天来给你送饭?”
“一个朋友。”窦泽说。
“你朋友都挺阔气的,不是穿爱马仕就是开宾利。”张怡笑着说。
这话没什么意思,窦泽也不搭话,笑了笑,上楼吃饭去了。
因为从宿舍搬出去的事没跟刘洋说,今天上班时便挨他好一顿盘问。吃饭时刘洋又说:“看看你这整天山珍海味的,脸都吃胖了一圈儿。”
窦泽正犹豫着要不要给霍司明打电话叮嘱他吃药,便没心情敷衍刘洋,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霍司明发个短信,上书:我叫白先生拿了一些药给你,你记得吃。ps:最好还是去看医生。
短信发过去,不过两秒钟就回了,刻意生疏似的,说:谢谢,他刚回来,我问他拿。
这飞鸽传书没有一个暧昧字眼,却每个字都带了钩子似的,叫霍司明看了又看。
白若安提着破破烂烂的塑料袋走过来,把药放他桌上,一手撑着霍司明的办公桌,只靠着一条腿,嘚瑟地直抖,什么风度翩翩、钟灵毓秀全碎成渣渣,他敲了敲桌,晃着脑袋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我这红娘当得够到位吧?”
霍司明稍稍牵了牵唇角,点点头。“嗯。”然后从塑料袋里取出药,像拿着什么古董宝贝似的细细赏玩。
“奖金!我上回申请那个车补你还没给我批呢。”白若安腆着脸说。
“车都是公司给你配得,还要什么补贴?连油钱也已经报销了。”
“你没给我配司机啊。”
“是你自己不要。”
“那不行,反正我把老板娘给你搞定了,你得给我发奖金,否则我下回就说你整夜眠花宿柳不务正业公司上下不论男女都给你睡了个遍!”
这厢白若安与霍司明两个嘴贫,那边窦泽已经结束了午饭。准备下午出门跑业务,站起来的时候,刘洋笑他:“你是不是真在地主家吃上好的了?才几天啊,这腰都胖了一圈儿,给我瞅瞅腹肌还在没在?”
☆、第二十三章
窦泽没理刘洋,脑子里乱糟糟的,这肚子越来越大,将来能瞒到几时?
傍晚又下起小雨。
下班的时候,公司门口停得却不是宾利,而是一辆白色的小宝马——白若安的车。窦泽以手作伞疾步走下台阶,拉开车门坐上去,不自觉便问:“他怎么没来?”
白若安听到那个‘他’字,心底发笑,故意装傻问:“谁?霍总?”
“嗯。”窦泽抬起屁|股理了理底下的坐垫。
“不是生病了吗?吃了药犯困,就先回家了,让我来接你。”他一手打着方向盘,一边说:“今天财务部那帮孙子差点儿给你烧香。”
窦泽没理会他的调侃,问:“那他好点儿没?他自己开车回家的?”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再说就他那个烂体质,且得抗几天呢,今天下午吃完药开会,眼睛都睁不开了,我真怕他开车出什么意外。”白若安在窦泽面前说起霍司明来口无遮拦,显然是很亲近的关系。
窦泽有些好奇,便问:“你跟霍总是……亲戚吗?感觉还挺亲近的。”
白若安不防他会问起,脸上的笑容滞了一瞬,很快又衔接上,笑道:“我们俩认识比较早,所以关系比较好。”他又想到什么,特意玩笑道:“不过你放心,我跟他可没什么,我是直男。”
窦泽本来也不介意这事,笑了笑,听出白若安不太想提过去的事,便没有再问,而是岔开话题,说道:“这天像被谁捅漏了似的,没完没了的下雨。”
“是啊。”白若安那张小白脸上难得露出些稳重严肃的表情,提点道:“霍总每到雨天就心情不好,你这几天让让他,别跟他一般见识。”
待窦泽回到家中,发现客厅和玄关的灯是亮着的,但房子里寂静无人,他喊了两声,也没人应。餐桌上摆着碗筷饭菜,都温热着,但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他换了鞋,想了想走上楼去,把公文包扔在房门口,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的人应了一声,声音虚弱沙哑。
窦泽推门进去,与客厅和卧室不同,书房的装修稍显古典,有些民国时期的影子。他入目先看到一台老式的花梨木书桌,尔后才在远处一排书架尽头找到霍司明,那人正躺在一张沙发床上。
窦泽没进过这个房间,一直不知道霍司明睡得是一张长度不到两米的沙发床,与他的身形比起来,这张床稍显逼仄。
霍总嘴唇发白,看起来像个重症患者,半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让整张脸的轮廓看起来愈发深邃,他真的是个很美的人,连生病也很美。
窦泽站在门口,没有再往前去,他站在那里问:“你是不是特别难受?吃过药了吗?”
“中午吃了,晚上还没吃。”霍司明说着咳嗽了两声,声音听起来喑哑干涩。
窦泽不自觉朝前走了两步,窗外|阴雨连绵,屋子里没开灯,便显得阴暗。他把顶灯打开,走到霍司明床前,仔细看了看窝在沙发里露出半个脚丫子的霍总,问:“那……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他身上还穿着工装,显然是一进门就上来找他了,这个发现叫霍司明心里非常愉悦,但他不敢表现出来,还是一脸虚弱,说:“算了,我一会儿自己下去吃,你不要管我了,站得远一点,别传染给你。”
窦泽怎么可能放任他不管,听他这样说,心中的义气反而发作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幸好没发烧,无论如何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好歹垫一垫。”又想,刚刚竟然忘了问白若安,他中午吃饭没有,此时想来,只怕够悬,还是开口道:“你中午吃饭没有?”
霍司明果然摇摇头:“没什么胃口。”
“空腹吃得药?那怎么行?”他皱着眉,终于找到数落霍总的机会:“你说我不注意身体,你自己还不是不在意?”又说:“你等着,先吃点东西再睡。”
霍司明便笑笑,也不在意他的数落,心中反而很甜。他嘴皮上还有昨天窦泽咬烂的痕迹,殷|红的一点,看起来有些妖|娆的妩媚,比女人还要妩媚。
窦泽转身出了书房,他先回卧室换了睡衣,又下楼去盛饭,把盘子里的菜各拨了一点到一个碟子里,加上一碗粥,半张饼,给霍司明送到楼上去。
霍司明见他去而复返,还换上了轻薄的睡衣,心里更熨帖了,嘴上还要假意推辞:“我自己下楼吃就可以了。”
“你不是不舒服吗?”何况这病到底因何而起实在是让窦泽心有不安,昨夜两人刚吵完架,霍司明就病了,说是被他气病的也不一定。窦泽性情刚烈倔强,属于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见到霍司明这副病歪歪的样子,心中已然十分愧疚,更何况两人孽缘深重,情来利往,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单凭他是肚子里这小怪物的爹,也得喂他两口饭吃。
窦泽把餐盘放到沙发旁的小圆几上,扶霍司明从床上坐起来。霍总不知是因为生病了还是怎么的,身上软得不像话,一直靠着窦泽,才坐起来。
窦泽将他扶起来坐好,又回身去拿碗,霍司明伸手来接,可两只手却软得像面条似的,险些将碗撒了,窦泽连忙接住,说:“你刚刚一个人怎么开车回来的?没出车祸实在是万幸。”
霍司明随口道:“让司机去接了。”
“你明天还是别去上班了,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儿,就在家休息几天吧。我听白先生说,你体质也不太好,每次生病都要很久才能好。”窦泽捧起了粥碗,拿勺子盛起一口粥,送到霍司明嘴边。
他是没什么喂饭的经验的,窦爱国还没老到那个地步,南南一般有刘青和窦源在,也轮不到他,此时给霍司明喂饭,竟连吹也忘记吹一口,直接就塞进人嘴里,把霍司明烫得哎哟一声。窦泽吓一跳,连忙用手去接,说:“吐出来快吐出来!”
霍司明哈着气,并不准备吐到他手里,窦泽没头苍蝇一样,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终于还是叫他吐了出来。一路跌跌撞撞下楼,端了杯冰水上来,叫霍司明含到嘴里,愧疚地说对不起。
霍司明含了一会儿,咽下去,说:“没事,其实不是特别烫。”
幸好不是刚出锅的粥,一直温着,也还好,倒不会把人烫坏。窦泽这次长了记性,用勺子搅了好一会儿,用手背确认了温度正合适,才喂霍司明。
霍司明不错眼盯着他的动作,嘴角不自觉牵起浅浅的笑,好似忘了昨晚窦泽说过的绝情的话。
窦泽心无旖旎,一口粥一口菜的喂霍司明吃饭,霍总却非正人君子,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暗暗绕着窦泽转,忽而伸手摸|他微微|隆起的腹部,将人吓了一跳,险些撒了粥,呵斥他:“你干嘛?”
“……”霍司明一脸无辜望着他,说:“我就是想摸|摸孩子。”
窦泽也觉出自己反应过于激烈,又垂下眼,敛了怒气说:“你下回跟我说一声,吓我一跳。”
霍总乖巧地点点头,又喝了一口粥,问:“宝宝最近踢你没有?”
“没有。”窦泽将碗里最后一勺粥送到他嘴里,将碗收起来,说:“你先坐在这儿消消食,看会儿电视什么的,过会儿吃了药再躺下,不然消化不良。”
霍司明点点头:“你快去吃饭吧。”
不消他说,工作一下午,中间又出去跑业务,肚子里还揣着这么个小怪物,窦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足足吃了两张饼才饱。给霍司明倒了水,又从包里拿出晚上回来时顺路新买的药,上楼给他吃。
“怎么又买了新药?我看今天中午那药就挺好,我拿回来了,在包里。”
“那药都放了半年了,怕药效过了,你赶紧吃了躺下睡觉。”窦泽催着他,把药从包装盒里按剂量取出来,放到他手里,又倒了一瓶盖的枇杷膏,看着他吃下去,说:“睡吧。”
窗外雨声连绵,天已经完全暗下来,霍司明的床恰好摆在窗边,万里无云时是看风景的好去处,此时却是折磨了。
霍司明依言躺下,却不睡,侧着头看窗外的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窦泽手里端着药和水,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你是不是害怕?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