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放进来。”
不仅文官如此议论,就连武官也觉得放入京城不妥,文武百官达成一致,放弃流民,死守应天府。
皇太子赵旭坐在龙椅旁的朱漆座椅上,一手撑着额头,手指轻轻摩挲着翼善冠的帽沿,面对文武百官喋喋不休的议论,不胜心烦。
“好了。”赵旭开口呵止。
朝堂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赵旭起身,走到殿陛上的朱漆栏杆旁,“同室操戈,刀兵相向,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本宫曾在经筵听学之时,受先生教授,孟子曾说过以民为本,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今天下万民苦于战争,皆因我宗室而起,是君王之过,也是本宫监国之失。”赵旭的话,在批判父亲的过错上一点情面都没有留,“而今百姓已受家破人亡之苦,若再遭朝廷舍弃,诸卿试想,换做己身,该当如何去想朝廷呢?”
赵旭今日所言,乃是想到了曾经张九昭的教导,自己从东宫出来后,并未惩治之前依附李氏的张九昭,依旧任命为翰林学士,负责为自己讲课,“朝廷之所以失败,不就是因为民心尽失么,战争在中原,流民可去之地有二,这些南下的灾民,并未对朝廷彻底失去信心,故而才会南下,因此朝廷怎能驱赶?”
“战争持续之久,每日损耗粮饷无数,北平府也应当将要粮绝了吧,对于北上的流民,诸卿觉得,燕王与其世子,又会如何做?”赵旭问道。
文武百官相顾对视,却给不出答复,赵旭却决然道:“本宫不管燕王会如何做,既然本宫作为监国,便不会对流民置之不理,即便要付出城破的代价。”
赵旭获得武将的支持,那些极不愿意的文官也不敢多说什么,齐刷刷的跪倒道:“太子殿下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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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年轻人穿着红袍,腰间悬有金革带,手中端着笏板,稳步进入东宫,太监将其领进一座殿内,随后退下。
年轻人持笏上前,躬身道:“太子殿下。”
少年正负手站在殿内的牌匾下,盯着居安思危四个大字一动不动,发现声响后连忙转身,微笑着走上前扶起道:“先生多礼了。”
张九昭直起腰身,“殿下今日在朝堂上所言,宽宏仁德,有圣君风范。”
赵旭转身坐下,摇了摇头道:“天下安定才多久呢,便有些人按耐不住自己的野心,同室操戈,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那些百姓和我们一样,有双亲要抚养,还有妻儿要抚育,如今受战争之苦,又有多少人要失去父母与妻儿。”
张九昭忽然愣住,他从赵旭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丝的悲情,明明是少年,却感受到了晚景凄凉之意,年少的太子,有父如同无父,也许是知道没有父亲疼爱与庇佑的苦楚,而让这个锦衣玉食的储君,对于流离失所的百姓产生了怜悯之心。
“殿下心慈,但今日朝议上那些武官们的担忧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张九昭提醒道。
“先生是指,燕王派人装作百姓夹在流民之中混入城内作为内应吗?”赵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