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瞒不过叔祖的慧眼。”晋阳公主低头道。
“说罢,丫头又有何事?”代王和蔼的问道。
“是关于晋王削藩押入宗人府之事。”晋阳公主回道,“叔祖应该知道的,晋王他...”
“晋王是宗室中难得的贤明藩王,能将山西之地治理得如此有序,又得民心,大明折了他,确实是可惜,但这是皇命。”代王回道,“实封的藩王与皇权终究是对立的,二者只可存一,陛下决心要削藩,这谋反之罪究竟是真还是假,最后都会被判以为真。”
代王又疑道:“晋王远在山西,只每年正旦大朝会时会赴京朝贡,按理来说,与你们内宫女子应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你怎会为他的事来找老夫呢?”
“倒不是为了晋王才来找叔祖的。”晋阳公主道。
“哦?”代王不解。
“晋王仁善,且晋国是诸藩王里,兵力最薄弱的,故而也是最不可能谋反的一位,陛下要削藩,是为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但自武宗兴大狱,用武力镇压藩王后,宗室子弟便越来越少,至如今,得封亲王者不足十人,宗室凋零,这于社稷绝无利益可言,叔祖掌管宗族名册与玉牒,最是知道如今宗室子弟人数之人。”晋阳公主回道,“昔太.祖高皇帝建国大行分封,其目的便是信不过除赵家子弟外的外姓臣子,帝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天子便是这北辰,宗室则是众星,若众星凋零,那么北辰便会孤立,届时又该当如何呢?”
晋阳公主知道代王最是崇敬太.祖皇帝,也是宗室中最为守旧制与饱读儒家学术之人。
“晋王之罪因何,恐怕国朝百姓与臣子皆心知肚明,如今晋国已去番,再也构不成威胁,又为何不能网开一面,施恩于后嗣,亦可让朝臣知道,皇室顾念亲情,不容贼子离间。”
代王听完后,握着玉杖摸着长须陷入沉思,“丫头说的不无道理,自我任宗人令来,宗室子弟的人数一代比一代少,然这晋王的罪至今都还未定下,最后会如何,还是要看陛下的。”
“叔祖是宗室中辈分最高最有威信之人,只要您向陛下劝谏,陛下一定会听的。”晋阳公主道。
代王旋即抬头,伸手摇了摇,“你这丫头,又在套你叔祖。”
代王虽满目慈祥的好说话,但从口气中似乎并不想蹚这趟浑水,“晋阳给叔祖带了糕点。”晋阳公主遂将事先备好的点心呈上。
“一品斋的?”老头儿睁大着双眼暗搓搓手道。
“知道叔祖爱吃,所以备了,”晋阳公主将食盒打开,旋即又打开一个精致的在代王眼中看着甚是熟悉的包装盒子,“这是托人快马从云中运来的,只是晋国如今被查封,路不好走了,便延迟了几日,叔祖快尝尝。”
昔日的代王府便在晋国以北的云中,代王自幼随父生长于云中,晋代两地相临,往来密切,彼时代国先去,如今晋国也未能幸免,但代国得先帝之恩,只是削了实封,并未起杀戮。
代王用老皱的手颤抖的拿起食盒,忽然眼泪纵横,道:“你这丫头,真真儿的厉害,竟叫我老头子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往后哪儿敢有男子要你哦。”
“我是大明的公主,只有我不要他们,如今正是我不要他们的。”晋阳公主回道,“瞧不上,也不稀罕,内宅那种闷死人之地,谁爱呆着便谁去呆着。”
“太子殿下日后若有公主这样的魄力,大明朝也就后继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