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韩慕坤对这场车祸依然记忆犹新,每一次想起来,血淋淋的场景就无比真实的重现在眼前,即使已经过了很久,那后怕还是会从骨头缝里钻出来,融进血液,侵入表皮,占据每一个毛孔,甚至于让整个灵魂战栗。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如果那天他没有因为不甘心而拐个弯儿跟上了凌飞的车,又或者没有跟着跟着就发现前方还有另外一辆可疑的车而是半路便掉头回去了,再或者他没有及时的把那辆车撞开而是任由它碾过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随便一个环节出了差错,结局都是他承受不住的,所以他后怕,怕到有时候做噩梦都会是那一天的场景重现。
可是当时,韩慕坤没有时间害怕。
行凶的车在被他撞开之后,迅速逃逸,韩慕坤几乎是冲下车奔到两个人身边的,只见两个人都以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就像被人遗弃的布娃娃。韩慕坤眼睁睁看着血从他们的身体里慢慢透出,再一点点的扩散开来。
夜色下看不出一丁点儿红,黑得吓人。
他想把两个人弄到车里,可又不敢碰,他给120打电话,那边有条不紊的记录着地点,然后他就哭了,哑着嗓子骂对方,骂的什么他完全没了印象,唯有第一次面对死亡的那种无力,若干年以后,依旧清晰。
李闯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阵风。
就像流动的空气一般,没有形体,没有规则,好像身体散开了,五官躯壳通通消失,只剩下靠着微弱的精神力而凝聚着的细胞分子,却也透明的,似有若无。
不知何处来了几缕真正的风,他便不受控制的随着那风飘起,慢慢的,舒缓的上升,不知不觉头上好像顶到了什么东西,抬头去望,哦不对,他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眼睛了,却还是清楚的知道,那是天花板。带着花纹的方格子,素净的奶白色,一块块严丝合缝的拼凑在一起,延伸到边缘折下去,再向下,金属色的壁灯,还有简洁的钢架床……
那个支楞着一条腿被包裹成木乃伊的人是赵清誉么?还是李闯?如果是李闯,那么现在的自己又是谁?不要想,想了一定会头痛,可不去想,他现在又该怎么办?就这样随风飘着,像蒲公英花籽那样彻底散开飞到无数的角落?
不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行,可他不想散。
嘘——
听,有人在说话。
“你个小王八蛋,让你跟别的男人跑,让你招蜂引蝶,让你……”
声音暗哑下去,几度哽咽。
那是……韩慕坤?
等下,他想起来了!他出了车祸!不,不是车祸,那车分明是直接冲着他们来的!那是要把他们往死里撞!呃,他死了?
“赶紧起来吧,就他妈一个骨折你要睡多久啊,你那铜球脑袋不怕脑震荡的对不对?连酒瓶子都能磕碎,起来好不好,算我求你……”
你看,他就说他福大命大,怎么可能青葱岁月里就game over了呢。要真这么死了,地府里都没法跟赵清誉交代,那小白脸还不把自己按油锅里掐死。
“起来吧,我还没正经说过那三个字儿呢,你个死都要占便宜的小王八蛋不觉着亏?”
切,老子不稀罕了!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晚了!老子现在就要回东北,要做回正版!
“喂,我爱你。”
——靠,不带这么麻应人的!
虽然他现在只是一团抵着天花板的精神体,但显然导电性能良好,于是电流摩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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