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山的身体不可抑制地抖了一抖。他宁愿自己在这里被虐杀,也不愿意出去面对那些曾经的熟面孔。
“杀了我!”传山拖住脚步,面朝薛朝元,沙哑地吐出到这里后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不。”薛朝元微笑着摇头,“本宫要让所有人知道,羲朝的奸细长什么样。也算是给他们敲个警钟。”
明诀子从榻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传山面前,道:“你别指望自杀,贫道决不会允许让你这么轻易死去。那晚贫道被偷袭,你在当夜逃出大营,而偷袭贫道的妖孽也不见踪影,这世上绝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妖孽?你……是指那条黑蛇?哎呀,真可惜,你没给它咬死……嘿嘿……唔!”传山一时口快立刻落得痛得浑身颤抖的下场。此时他已经发现自己只剩下说话的力气,甚至连直起身体都难。如果不是后面两个士兵押着他,他已经瘫倒在地。这时就算他有自杀以保尊严的手段也使不出来。
“那妖孽在哪里?说!”明诀子的脸色变得越发阴寒。
“你……去地狱里……问吧!”传山逼着自己说出这几个字,张开嘴吃吃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咳血。
明诀子眼光数变,瞧传山的目光越来越毒。一挥手!
帐篷的帘子被高高掀起,传山终于还是被拖了出去。
外面赫然已经站了黑压压一群人。
“看清楚没有?这就是你们认作兄弟、掏心掏肺的羲朝奸细!”薛朝元站在上风口,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口气。
人群渐渐围拢了过来。当天接到消息的人都赶来了,据说朗军中最大的奸细已经被抓住,而这个人在他们身边隐藏了近三年,竟没有一个人发觉不对。
“罗巴子!真的是你?!”有人认出被押的人,当场悲愤地叫出声来。
传山也认出此人,他是伙头营的掌勺大师傅,也是当初把自己带入军队的好心人,熊老二。
“你、你……我不相信!我……啊啊!”熊老二大吼一声就要冲上前来。旁边的人连忙一起拉住他。三殿下还在那里,熊老二冲动的太不是时候。
“罗巴子,你说话呀!你说你是不是羲朝奸细!你说——!”
传山所有力气都用来维持那根颈椎。他能说什么?说各为其主吗?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不管他在羲朝还是朗国,他杀的都是“自己人”。
年轻还不够坚韧的心在一点点崩裂。
从小深植在灵魂中的良知在反复折磨着他。
本来这些痛苦他已经成功地掩藏到心底最深处,可今天这些负面情绪就像找到了突破口一样,一起涌了上来。
“朗国的兄弟们啊,你们在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这个人的同时,他早已准备好刀子。你们中间有多少人的亲朋好友死了?他们为什么会死?”
尹司斐的脚步很慢,慢慢地走到三皇子十步远的地方。这位三皇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边说着一边向尹司斐靠近。
尹司斐看着薛朝元向他走来,一动不动。
“你们是朗国最了不起的士兵将领,事实也证明羲朝那些软蛋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对手。”薛朝元似乎很欣赏自己说出“软蛋”这两个不文雅的字眼,在嘴中回味了一番,才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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