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台伯爵阁下作者:司泽院蓝
第30节
这些可以预见到的巨大麻烦,现在已经被掐死在了摇篮里;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发芽过。不得不承认,是夏尔好人品以及脚踏实地的态度帮他避免掉了这些无形的坏处;与人为善,与己为善。
勒梅尔夫人把这点埋藏得如此严实,以至于连夏尔自己也很久之后才知道。而在现下,等把庄园需要他处理的事务统统做完、又发了好几封快信去巴黎之后,他才能启程北上,顺道把今年的一万五千桶葡萄酒收了。
和前几年相比,夏尔自己也有点感慨。
当年他囊中羞涩,家里的事业规模也不大,一整年都只在盘算着如何用最低的价格买到最多的酒;而现在,葡萄酒只是他所经营业务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每年净收入一百万法郎,只是他年收入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
没错,夏尔已经把他今年的收入预估了出来。眼看着一年就要过去了,圣诞节前需要他重点关照的几件事还都不是短期能见效的,所以做这件事很容易。
无论是位于埃佩尔纳的纺织厂、还是位于沙龙的炼铁厂,产品销路都非常好。短短半年,棉织品和铁器的毛利润已经达到了三千万法郎。扣掉成本,净利润也有一千万法郎。还有巴黎南锡以及巴黎帕瓦捷的铁路,半年也低调地赚了将近三百万法郎。
那么,这两块加起来,一年总收入就有两千六百万法郎。分维克托一半,剩下一千三百万法郎。再加上葡萄酒——
一年净收入一千四百万法郎!以后还会递增!
别说是巴黎了,放眼全法国、甚至全世界,也没有这样的抢钱速度啊!
但对知道未来局势而更了解现在情形的夏尔来说,这些发展基本在预料之中。而对其他人而言,只有不可置信这个词能形容了!
此时的夏尔还不知道,巴黎还有惊喜在等着他。
☆、第98章
每年在入冬时节或者入冬之后回到巴黎,这已经快成了夏尔雷打不动的行程。因为葡萄是跟随节气成熟的,早早晚晚也不过那么几天。不过由于夏尔在这方面已经轻车熟路、手里能拿出来的价码也水涨船高,这事就变得愈来愈没有难度、花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不管怎么说,对于夏尔在十一月上旬就已经抵达巴黎这件事,一大票人都表示喜闻乐见。
首先自然是纪尧姆。他盼星星盼月亮地把夏尔盼了回来,差点就心疼得要掉眼泪了——两个月的海上旅行!先不提风暴什么的,在跨洋的船上就只能吃腌菜、咸鱼、干面包!他从小给夏尔的都是自己能拿到的、最好的东西,什么时候让夏尔吃过这种苦?
“您想太多了;海上自然是吃各种新鲜海货啊!”当然了,新鲜蔬果什么的就真的金贵,基本是没有的。
夏尔这么宽慰父亲,但纪尧姆根本就不信——在夏尔去美国的日子,他有空就去码头转悠,听了很多刺激危险的海上冒险故事,心惊肉跳,各种后怕。“能让别人过去就让别人过去!以后再也不能这么做了!”
夏尔无奈。就是因为知道纪尧姆反弹激烈,他登上船之前才敢给纪尧姆写信、说他和考察团一起去美国了。还想着等一行人安稳回来、他爹就没有话说,结果还是不行啊!
“以后都听您的,好吗?”他妥协了。反正他的确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去美国——差不多有两个月在船上消磨时间,真是伤不起啊!
纪尧姆的脸色这才好点。其实他也知道,夏尔长大了,他已经不能像之前一样,什么都帮儿子照顾着。单从生意角度来说,能越做越大肯定是好的。只是,他认为,没必要一定是美国;欧洲不还有许多能合作的国家吗?
把家里老爹安抚好了,夏尔才能腾出精力应付其他人。
维克托就不用提了,他立马就请夏尔过府一叙。至于这叙的是什么,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
然后就是科学院的各位同仁。
夏尔离开巴黎大半年,放在如今的科学界实在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奥斯特发现了电,之后的研究就和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简直挡也不挡不住!
典型的人,比如说法拉第。如果说他对巴黎的生活还算适应的话,那对实验室的工作就可谓是如鱼得水了。
因为夏尔就是请他来做电磁学方面的实验,加之安培的实验室也在主攻这个方向,就是完美的不谋而合。另外,安培并不像戴维一样干涉、支使他,他的时间就多了出来;而且,安培还接受过系统的科学教育,足够在理论推导方面给他意见——
对安培这样的科学巨擘前辈,法拉第本来就抱着景仰的心态;如今一接触,发现对方身上没有一点儿大牌架子,更觉得比戴维好相处得多。至于安培嘛,他原先不了解法拉第,现在却是非常欣赏了——敬业态度先不说,法拉第在实验方面的天赋简直无人可及!
一个偏向实验,一个偏向理论,妥妥儿互补的搭档节奏!
也正因为如此,在八月日内瓦举行的国际会议上,来自世界各地的与会者下巴都被惊掉在地——
光是安培一个实验室,就出了近二十篇论文!内容十分系统,从规律现象发现,到数学方程推演,再到专利方案设计,统统都有!绝大部分都是法拉第和安培做出来的成果,他们共同署名的论文竟然有十二篇之多!
是安培和法拉第疯了,还是他们疯了?这种连幻想都想象不到的情节,居然真的成为了现实?
“那我得说,现实往往比更戏剧化。”夏尔听了以后这么表示。“不管怎么说,我对你们表示衷心的祝贺!虽然晚了些,但考虑到我那时还在密西西比河下游的丛林里被蚊虫叮咬、还遭受着随时可能到来的鳄鱼威胁,你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得说,我很难介意。”法拉第干脆地回答。是夏尔向他提供了伦敦皇家学会之外的去处,是夏尔为他准备了在巴黎的一切生活基础,是夏尔全力支持他在实验研究方面的大笔资金开销——
如今他终于在世界上打出了点名气,这能离开夏尔的功劳?开玩笑,他还有什么能要求夏尔的吗?
安培瞧了法拉第一眼,这才说:“虽然迈克尔不介意,但我可不是。您还记得,您答应过我,和我们一起去参加日内瓦会议吗?”国际会议是定期举行的;夏尔从美国回到法国时,他们早从瑞士回到巴黎,完全地错过了。
“这的确是我的疏忽。”夏尔承认,略有些不好意思。不论是不是不可避免的,他都有点儿言而无信。
这种良好的认错态度,安培就算有气也撒不出来,更何况他说这个只是为了下面的话做铺垫。“明年,”他加强重音,“您一定得提前腾出时间来!”
“一定!”夏尔满口保证,“到时候我来准备一切!”
安培表示满意,这个话题就揭了过去。三个工科男凑在一起,谈论方向很快又转回了科学实验,螺旋线圈电流场线之类的字眼儿满天飞。
研究一般就两个目标,探寻未知,拓展现实应用。不论什么研究,只要有一点价值,就一定符合两条之中的任一条。如果能同时符合,那就是非常好的结果;而电磁学,正好淋漓尽致地体现出了这点。实际上,它的价值巨大到足以带动产业革命,这才能风靡整个科学界。
“……我一直在对发电机进行持续改进,”法拉第这么表示,“等它调试完全,大概还需要几个月时间。”
“不用着急,”夏尔道,“我可不想给您压力赶工。实际上我觉得,您的动作已经够快了!”这时代的发电机当然不能和未来的比,但相对于人力,分分钟甩开来n条街;这就足够了!
“等中试差不多时,我们就一起去您的工厂。您一定是有先见之明,才把厂址都选在和河边上,对吧?”安培这么表示。
夏尔笑了。等他们去到实地之后,就会发现这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的厂址何止选在了河边上?根本是精准地设立在了河流落差最大的地方附近!这为的就是避免电流的长途运输——直流电在长途运输中会迅速衰减,而交流电的情况复杂得多,没有那么容易研究出来并投入生产应用,只能作为长远发展目标!
但话说回来,就算如此,安培和法拉第的效率也已经能称得上是惊人了。这时代科学家有许多人是全才——会好几国语言,研究过数学、化学和物理等等,动手能力也很强——对项目开发来说再好不过!
“这世上简直没有比你们更天才的学者了!”夏尔衷心道。他这么说完全不夸张——电就是新时代的开创者!
“如果想要恰如其分地回应您,是不是该夸您是这世上最天才的商人?或者说是实业家?”安培打趣地回答,半真半假。
“或者说最天才的眼光?”法拉第也凑了一句。“我听说,人们都已经擅自给您加了个中间名,叫‘无论做什么都一定挣钱’的那个夏尔?”
夏尔忍俊不禁。“人们传的话题,总归是越来越夸张的。不知道的人也就算了,知道的您还这么说,不就是取笑我吗?”
“这我可不敢。”法拉第也乐了,“我现在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您,对不对?”
夏尔嘴角翘得更高了些。他还记得法拉第来找他的样子,不可避免地带着阴郁;而现在,笑容却是毫不吝啬。“虽然可能有些扫兴,但之前困扰您的那个问题解决了吗?”
这问题无疑就是剽窃事件。法拉第笑容顿了顿,依旧回答了:“我想应该解决了。”
“什么叫应该?”夏尔觉得这形容就等于法拉第并没有把沃拉斯顿的那封信公之于众。
“就是解决了。”安培接过了这个话头,解释道:“迈克尔和我一起参加日内瓦会议,戴维也去了。那么,在我们讲述完我们的研究成果后,您觉得大家会怎么想?”
之前被认为剽窃的人换了个地方做研究,就立刻成果斐然了;那大家会怎么想?
夏尔微微扬起了眉。在科学研究里,环境和仪器什么的都是次要条件,最重要的是头脑;如果一个人真的剽窃别人的成果,换再多地方也不可能做出属于自己的成就;更别提那么多论文,有些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做到!
——对戴维来说,简直是分分钟打脸!而且是在全世界的科学家面前!这脸打得,啧啧,都肿到烂了吧?
“这才是您应得的;您做的事情,值得掌声与荣光!”夏尔这么对法拉第说,欣慰和骄傲交织。
被这么直白地夸赞,法拉第有些腼腆。“非常感谢您。但是,您就不要再说了吧,”他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饶,“您明知道,我在言辞方面不太擅长……”
所以对别人的夸奖只知道说谢谢吗?
夏尔和安培对视一眼,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99章
除此之外,还有一群人在翘首企盼夏尔归来,就是和夏尔一起去美国的同行们。
必须得说,他们一开始只是被美洲可能有的新商机吸引而去的,所以刚上船时,抱着一种“不就是艘汽船吗,比帆船快就行”的心态;可等下船时,全数都变成了刷了满屏的“!!!!!”——
简单改装下就超过了世界霸主英国?这船真的没开挂吗?
“您可真是做得一手好广告,”有人这么对夏尔说,“没有什么比事实更有说服力的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要想在大西洋上获得先机,只能找您!”
这已经是非常高的赞美,但夏尔依旧免疫。因为他说的是实话;广告是真的,船只经过简单的改装也是真的——
在查理吕萨克定律发现之后,发动机气缸的开发研究也在大幅推进;机械的改良提高了能量传送效率,自然就比别的船快了。如果再深入研究,搭配点火方式、双缸四缸之类的全面发掘,提升空间更大。要是还有石油,那就更……
当然,美好的未来需要努力,更需要时间。他现在做的投入,短期来看没有回报,长期却是十分惊人的!毕竟,钱留在手里就是死的;不如花出去,再挣更多的回来!
所以,夏尔依旧用和之前码头上类似的说辞安抚那些人,让他们稍安勿躁。而想到这可以挣大钱,大部分人都很心急;为了能快点,他们做了一个很直接的举动——把大笔金子交给了夏尔。
“虽然知道您并不缺钱,但请把您的工作重心偏移一下吧!不管需要多少前期投资,我们都可以给您弄来!”
一方面,夏尔哭笑不得,因为他的谋定后动被当成了一种谈判筹码;另一方面,手里有越来越多可以掌握的资金并不是坏事,这意味着他能做的事情越来越多!
如果类比后世董事会和首席执行官的关系,夏尔这个ceo当得简直再成功不过了!
为此找他的人是那么多,以至于夏尔在半个月里跑遍了全巴黎能谈事情的地方;参观了无数花园,应邀了无数沙龙,塞纳河的游船更是坐到不想再坐。等到暂时告一段落后,他还没能松一口气,米歇尔又掐着时间找上了他——
这回倒不是意外。因为夏尔在波尔多时写了几封信送到巴黎,其中有一封就是送给米歇尔的。里头有上布里昂酒庄的半年简报,另外还问了一句关于艺术家的问题。
“我觉得你的主意不错,品牌策略什么的,符合定位。”米歇尔一开口就奠定了谈话的基调,显然他现在没必要和夏尔绕弯子、就变得干脆利落了,“画家的名气也要和我们的产品相匹配。所以我筛选了下,给您留下了几位候选。”他微微向前倾身,把一个挺厚的大信封按在桌面上递了过去。
夏尔坐在对面的沙发椅上,拿起来拆开时顺口问:“这么多,您确定是几位?”
“虽然我们需要的只是酒标,但这并不能影响精益求精的态度,不是吗?”米歇尔回答,薄唇微微勾起来。他一向有本事让自己笑得温和无害,这时候的弧度却显出了他真正的个人特质——狐狸一样的狡猾。
夏尔已经开始翻看那一叠厚厚的纸张,但依旧从眼角余光里察觉了对面的笑。“没错。从您愿意拿出一半的酒庄时,我对您的意思就再明白不过了。”站派皆浮云,挣钱才是硬道理!
米歇尔注视着夏尔翻页的动作,轻轻松松往后一靠。“也正因为如此,我也不用在您前面掩饰什么。”他拄着脸颊,手指若有所思地轻微转动,“我早该明白,您才是我期待的合作伙伴。”而不是维克托,更不是阿图瓦伯爵!
“这话我就当称赞收下了。”夏尔头也不抬地回答。虽说他让米歇尔收集资料,但他自己也已经物色了一遍;这时候也就是比对一下两人的看法,所以很快就翻完了。“五个,”他总结,“您有什么偏向吗?”
米歇尔挑眉。“个人角度的话,我得说我没什么偏好。相比之下,我更关心效益。”
夏尔点头。这回答在外人听起来好像太冷硬了,而他知道,米歇尔说的是实话——对一幅画来说,好商人更关心的绝不是艺术价值。他又低头翻了翻纸页,这才道:“也并不是我们想请谁,就一定能请到吧?”
米歇尔给出了五个候选,里头至少有四个关系密切。
首先是雅克路易·大卫。他已经成名了很多年,最脍炙人口的画作有《荷拉斯兄弟之誓》以及《马拉之死》等等。马拉是大革命时期雅各宾派被暗杀的领袖,很明显地体现了画家自己偏向共和的政治立场。也正因为这种倾向,在滑铁卢之战后,他不得不去外国避风头,这时候正在布鲁塞尔。
大卫自己画得不错,他在巴黎的画室更是教出了许多蜚声世界的著名画家,包括米歇尔选出的其他三个人——安托万让·格罗,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以及欧仁·德拉克洛瓦。
先来说格罗。他也算是拿破仑的支持者,画作大多都是古典风历史向。不过他近十年都在圣洁娜维耶教堂(今先贤祠)画天顶画;这可是项大工程,少说还要四五年才能完工。
安格尔也走古典风,构图工谨,轮廓分明,线条精准,正是他最推崇拉斐尔的结果。他现在已经很有名,而且最近专攻人物肖像画,只可惜不在国内——根据可靠消息,他去年刚从罗马画室搬到佛罗伦萨,短期内没有回巴黎的意向。
和之前三个都不同,德拉克洛瓦偏向浪漫主义。当然这时候还没有这么明显的分类,毕竟浪漫主义刚刚崛起,和古典主义最明显的区别是更强烈鲜明的色彩。与后世因《自由女神引导世界》而带来的巨大名气相比,他现在顶多算是个刚刚出头的画家,相当年轻,比夏尔还小一岁。
最后一个是西奥多·杰利柯。他在色彩的偏向性上也很明显,《梅杜萨之筏》已经让全巴黎的人交口称赞。更重要的是,他在平面印刷上也颇有造诣,很可能是这几人中最符合要求的人选。
“所以您真的没有偏向吗?”夏尔再次问道。他现在有点怀疑了——
虽然他确信米歇尔不可能知道德拉克洛瓦以后的成就,但最容易找到的人明摆着是后两个!而且杰利柯和德拉克洛瓦现在的画风可还没流行起来,如果米歇尔真不欣赏的话,大可以一开始就剔除考虑啊!
米歇尔一点也没有说谎被当面戳穿的尴尬。“被您看出来了。”他大大方方地说,“其实,我认识欧仁;我挺喜欢他在街边咖啡馆给我画的肖像,虽然有些人可能认为它太鲜艳了。我得承认,他还年轻,但总需要机会磨练才能达到最好。”
夏尔听着,没吭声。但他心里想的是——米歇尔的艺术鉴赏水平果然比他高好多个档次!如果他不是在初中美术书以及参观卢浮宫美术馆时看过以上这些人的作品,他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吧?
这种沉默大概被米歇尔理解成了无声的否定。他把手放在一边膝盖上,又道:“但我一早就答应过,酒庄的事情都归您管,我绝不插手。所以,如果您有不同的意见,就请您按照您的想法来。”
因为不想给他压力,所以米歇尔一开始才说没偏向?
夏尔微微眯眼,在心里给米歇尔的说话艺术点了个赞。明明有私心,但这么一处理,就是信守承诺、体贴别人了!“可您怎么知道,我的看法一定和您不同呢?”他笑眯眯地回答。
米歇尔诧异了。这还用问?他对他的审美观点十分了解,绝对小众!但夏尔这么说……“如果您愿意选择欧仁的话,那再好不过!”
“我也没这么说。”夏尔故意道。
米歇尔算是听出来了,夏尔一定已经做好了决定,但非得和他卖关子。“您这是打算让我自己猜出来吗?”
夏尔微笑。“没有的事情。我只是想要请教您,酒标必须只要一个吗?”
“你……”米歇尔震惊过后就醒悟过来,“你不会是……”想请好几个画家吧?
夏尔点头。
当今法国,教科书级别的人物简直放眼皆是。一方面,他觉得他穿越到了一个荣耀的时代;另一方面,也伴随着比别人更多的敬畏心——
可难道只能供着吗?还不如多请几个画家、同时多画几幅!现在他还能见到这些人、甚至请他们作画,以后呢?每幅都会是无价之宝!
☆、第100章
同时请五个画家绘制酒标所需要的图案,这毫无疑问是大手笔。毕竟,请一位著名画家的开销已经不少,更何况翻倍再翻倍?
然而夏尔一点儿也不介意。既然有足够的能力,为什么不把事情做到最好呢?
所以,在和米歇尔商定之后,他写了同样的五封信,大致把这件事解释了一下,并承诺许以重酬。信里还附上了他母亲艾米丽的一幅微型肖像画,可以让画家们参考揣摩、看看自己愿不愿意接下这项委托。当然,若是愿意去波尔多寻找灵感,相关费用也都由他支付。
“您做事果然周到,”米歇尔在看完信的内容后说,不无赞叹,“这样表达的话,哪儿会有人不愿意呢?谁都会看出您的诚意与用心。”所以说他当初坚持要让夏尔监管酒庄太明智了!
“这可说不好。”夏尔对还在国外的大卫和安格尔没什么把握,对还在绘制天顶画的格罗也没有。“金钱可买不到时间。”
要画出好画自然费时费工,预约时间估计都得很长。米歇尔比夏尔更了解其中的流程,但他眼睛转了转就想出了对策。“要让他们都接下也不难。我能保证欧仁同意,只要您再说服杰利柯,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夏尔敏锐地看了米歇尔一眼。“您中间是不是漏掉了什么流程?”
“我不说,您明白就行。”米歇尔露出了个很大的笑容。然后他站起身,顺手拿起了一封信。“欧仁的这封信我就带走了,下次见面时正好交给他。记得杰利柯,亲爱的夏尔!我等您的好消息!”
就算米歇尔不这么交代,夏尔也是要做的。他派人分别把信送到布鲁塞尔和佛罗伦萨,,嘱咐务必亲手转交,然后稍微打听了一下杰利柯平时去的地方。看着最终确定的地点,他眉毛抽了抽,决定拉上维克托一起——
开玩笑,全是咖啡馆的街区,他一个人去怎么能看啊?
约好的时间是个周末。交易所休市,维克托才有时间出来闲坐。同时由于圣诞临近,很多在巴黎进修的学生们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所以向来学术和艺术气氛都很浓厚的万神殿区比平时安静得多。
“真难想象,”等侍者把咖啡端上来以后,维克托这么说,“你竟然有邀请我出来喝咖啡的一天?我以为你这辈子注定长不出一个浪漫细胞了呢!”虽然裹着厚厚的毛呢大衣在露天咖啡馆喝东西也不特别符合他的罗曼蒂克定义,但好歹不是谈工作……了吧?
此时正值午后,冬日慵懒的日光懒洋洋地铺满了一整条街。没什么风,靠街的窗户上摆满了种着雏菊和洋蓟的花盆,有只暖黄色的猫咪正慢腾腾地踱过石质斑驳的墙根。巴黎气候温和,在此时此刻就更显得静谧美好。
夏尔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就算他的确有正事,就算他还想反驳维克托关于浪漫细胞的说法,这时候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他不想毁了这种气氛。“你的意思难道是,你不想来?”他把问题丢回去,眉梢微微挑了起来。
“那怎么可能?”维克托对夏尔故意歪曲他的意思颇为不满。“我恨不得多来几次!”
“说是这么说,你有时间吗?”夏尔没忍住拆台的想法。虽然维克托老抱怨他事情多,但维克托自己要做的也很多啊!
几乎不用反应时间,维克托立马就回答了:“肯定比你多!”
夏尔掀了掀眼皮。瞧这速度,肯定背地里想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吧?但他不打算戳穿,而是换了个话题。“行啦,说点正经的吧,最近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