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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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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朗台伯爵阁下作者:司泽院蓝

第5节

“随便找个借口,”他说,“找格拉珊太太来一下,越快越好!”

葛朗台夫人还以为丈夫是来兴师问罪的——因为她帮着欧也妮自作主张给夏尔加菜——吓得在被窝里簌簌发抖。这会儿一听,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但不管怎么说,这总比发火咆哮好得多。“我知道了,老爷。”葛朗台夫人立刻满口答应。然后葛朗台又卷风一样地旋了出去,钻进全家只有他一个人有钥匙的密室里去了。

与此同时,已经换了睡衣、爬上了床的欧也妮忍不住再次起身,把针线盒拿出来端详了一遍。看的时候她就想,堂弟真是太好太帅了;只可惜堂弟只在索缪呆几天,下次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如果她想他了怎么办呢?追去巴黎,行吗?

如果葛朗台知道,只半天的功夫,他的宝贝女儿就已经被夏尔迷得七晕八素、都已经想到以后偷溜去巴黎的话,一定会先把夏尔扔到大街上去、再把橡木门当着夏尔鼻子前面甩上。但目前他还不知道,所以依旧在盘算草料和木材,以及期待格拉珊派赶紧打听到点更有用的消息。但不管他弟弟破产与否,他都不会吐出来哪怕一个生丁!

最后是夏尔,他已经换好丝绸睡衣,正在客房床上闭目养神。

和葛朗台这样的人做竞争对手自然不合适,合作也很难。但后面一条并不是不可能——只要让葛朗台得好处,而且关系仅限于金钱;最好莫过于,葛朗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能帮到他……

夏尔在心里勾了勾唇。正好,做生意的时候,他也不喜欢谈人情!

☆、第20章

第二天正是周末。夏尔早就醒了,但等着葛朗台出门才慢悠悠地爬起来。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要给他亲爱的吝啬鬼伯父留下一个“这家伙就是个好逸恶劳、大手大脚的纨绔子弟”的糟糕印象——

要知道,他和奥尔良公爵签订了一大笔葡萄酒合约可是藏也藏不住的事情。现在距离签约时,已经一个半月过去了;就算索缪消息再迟滞(政府严格限制了报纸之类的消息渠道,只能靠人口相传),这时候稍微打听一下,也肯定能知道。

一万五千桶!这么大一个数目,还不得哭着求着葡萄园主卖酒啊?

必须要说,葛朗台自己就是索缪最大的葡萄园主。而如果他知道夏尔要买酒,最大的可能不是适当降价,而是囤积起来,等着卖一个更高的价钱。至于纪尧姆是他亲弟弟这种事,他绝不会考虑。

其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就更不会考虑了。如果东西肯定能卖出去,那他们为什么不涨价呢?

对于夏尔自己来说,这事纸包不住火,难道只能买高价酒吗?

其实,夏尔早就考虑到了这点。

所有人都希望为自己获取更大的利益,这是商人的本质,无可厚非。就算葛朗台不那么吝啬,他也不会天真到想要亲戚卖便宜点给他,并且毫无代价。现在葛朗台是个标准的商人,绝不会帮忙,这还省了他的事。

那么,按照正常的思考回路,手里有酒的都会囤货观望,等着市场价上浮到一个新的高度,再抛售出去。

再考虑时间。

现在是七月中旬,早熟的葡萄已经开始采摘;等八月时,大部分的葡萄都从架子上摘了下来,就可以开始一年的酿酒大业。如果天气晴好、气温合适,新酒二十天就能酿出来;如果冷一点,那就是四十天左右。

也就是说,新酒从九月初陆续上市,然后越来越多。等到十月,家家户户的葡萄酒都能上市出售。再到十一月,大部分交易都已经成交。商人们都打包回家,清点自己一年的收入,然后就等着过圣诞了。

所以正常情况下,精明点的葡萄酒批发商从八月底就会到达产地,看行情,好收酒。不过一般情况下,买的不如卖的精,葛朗台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设身处地地用吝啬鬼的思维想一想,如果有个急需买酒的大客户,他一定不会头一个冲上去;他会不紧不慢地吊着客户的胃口,放长线,绕圈圈;直到客户没耐心的前一刻再松口,这样开出的价格才是最高的。

这说起来挺容易,但操作起来风险很大。因为市场上的酒商绝不止一个,如果有人在前头先满足了客户,或者出了其他什么意外,那他就不用卖了,等着赔死吧。

葛朗台的精明之处,就在于他能准确把握这个最高点。早了就少赚钱,晚了就卖不出去,只有那么一个恰恰好的时机。这也正是索缪居民又羡慕他又畏惧他又不敢表现出来的原因——任谁被明着暗着坑过很多回、还是比不过的话,都会和他们一样。

而夏尔,要的就是葛朗台奇货可居。

葛朗台是索缪城里影响力最高的葡萄园主,人人都在模仿他。只要葛朗台保持观望,保准儿没人在他之前把酒脱手。如果那些人再知道一万五千桶的消息,这件事更是板上钉钉。

可是,他们认为他肯定会着急买,他就偏不买!

夏尔都想好了。

对葛朗台来说,他肯定不希望别人知道一万五千桶这回事。想想看,如果其他人早早地就把手里的酒卖光了,剩下他独一份儿,岂不是什么惊天价格都由他开?

而对他夏尔来说,这件事当然是越多人知道越好。没有什么销路会比军方供给更大更稳定了,知道的人肯定都会想分一杯羹:把酒留着,等着抬价!

但是不会有人预料到,夏尔要出其不意。如果他们拖着不卖,夏尔又拖着不买,那么,拖过了时间,谁先着急,谁就输了。

这计划风险很大。但只要夏尔和纪尧姆能沉住气,不让别人看出破绽,成功可能至少有一半。夏尔为此设定了循序渐进的步骤,现在仅仅是头一环——拖字诀——而已。

吃过早饭后,夏尔陪着伯母和堂姐去教堂做望弥撒。娜农留在家里,料理剩下的两只竹鸡;还要照欧也妮的吩咐,给夏尔做鲜奶油配咖啡喝——欧也妮坚信夏尔吃不惯索缪的粗糙饭菜。

对此,夏尔阻止无果,只能随她去了,就当自己那份厚礼的回赠。而且,瞧着自家堂姐因为愉悦的情感而变得明亮的脸,他也实在说不出什么狠绝的话。说句实话,他堂姐底子不错,好好保养打扮一下,也是美人一个呢……

当夏尔这么想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教堂,顺着人流走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岔路口。平时,大家就三三俩俩地散了;但是今天看到他,所有女人几乎都走不动路了——好奇的有,鄙夷的也有,更多的人就和欧也妮的反应一样。

用三句直白的话总结,就是——土豪求抱大腿!简直帅到没朋友!男神快到我碗里来!

这无疑印证了安托万对自家少爷的形容,凤凰落到鸡窝里。再要说的就是,不止女人,大部分男人也在注意夏尔,不过酸葡萄心态就比较多了。

作为城中首富的独女,欧也妮早已经习惯了各种打量的视线,完全不以为意。“亲爱的堂弟,”她瞧着夏尔往码头方向看的模样,“您想到处走走吗?比如说在卢瓦尔河沿岸看看风景?我很乐意带您去看!”

夏尔看的其实不是码头,而是码头附近的市场。因为他估量着,安托万差不多也该把他们的真实目的给“漏”出去了。但这会儿欧也妮问,他可不能回答这个。“的确有点儿想,”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葛朗台夫人,“您的意思呢,伯母?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自己去也能行。”

刚才已经在教堂里用过了一点圣餐,葛朗台夫人觉得散散步也没啥问题。再说了,老头子让她把格拉珊夫人找来,她总得给对方一个凑上来的机会。于是她点了点头,道:“侄少爷您又客气了,没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最好沿着树荫走,这时候太阳挺毒辣。”

欧也妮高兴起来,挽着母亲的手不免紧了紧。葛朗台夫人注意到了,没忍住看了看女儿——这难道只是单纯的、因为太久没出去而兴奋的喜悦?

既然有葛朗台夫人随行,也就不会有人说闲话——顶多就是葛朗台家在招待亲戚——于是夏尔没有反对。三个人沿着岔路走下去,经过市场时引起了诸多侧目,然后就在河边的白杨树下走走停停,气氛相当和谐。

当消息灵通的格拉珊夫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形,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她经常来往于巴黎和索缪,当然看得出夏尔是个典型的巴黎公子哥,潇洒倜傥自不必说。欧也妮没见过大世面,这会儿目光完全围着夏尔打转。

这对我们家阿道尔夫可不是个好消息,格拉珊夫人在打招呼的时候想,我可得打消这个漂亮小公子的想法,绝不能让他娶到欧也妮!所以她是这么说的:“哟,您就是葛朗台先生在巴黎的那位侄少爷?那您可一定要来我家,因为索缪城里就只有我们那儿有巴黎式的舞会!”

这话里的隐藏意味太明显,夏尔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不由得腹诽,夫人您真的想多了!人人都以为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但他还真不是!只不过,阿道尔夫想娶欧也妮也不到火候,那个克吕旭庭长也一样。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向这位格拉珊夫人澄清这种误会呢?

“感谢您的盛情邀请。”夏尔客气地说,“不过我就在索缪呆上几天,恐怕没有空余时间。”

显而易见,夏尔已经不自觉地把自己摆到欧也妮哥哥的位置上了。

不管是格拉珊夫人还是夏尔,都有一手不错的掩饰自己情绪的本事。至少葛朗台夫人就没察觉到底下的暗潮汹涌,还在想着等下可以顺道请格拉珊夫人喝杯茶,这样就能完成丈夫交代的事情了。至于葛朗台想做什么,她一点不知道,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她一向管不了。

至于欧也妮,她知道堂弟打算用比想象中的更多时间来陪伴她们,脸颊又开始飞红。

三人行变成四人行,看起来就更热闹了。而在葛朗台夫人开始思考她们什么时候回去能碰上丈夫的时候,对面有两人迎面走过来,正是葛朗台和克吕旭公证人。双方互相看到,当然打了招呼,再把夏尔介绍给公证人认识。

“夫人,这么热的天气,您合该回去睡个午觉。”葛朗台一看人齐了,马上就打发妻子回家。在外人面前,他总是显得很尊重和关心自家夫人。“还有你,欧也妮,你脸都晒红了!”这么说的时候,老箍桶匠根本没想到,他女儿脸红根本不是因为他说的原因。

这就是后面不用她费心了。葛朗台夫人松了口气,就对欧也妮说:“老爷说得对,我们回去吧。”

欧也妮还有些踟蹰,但她也隐约知道,夏尔和她不同,儿子比女儿要承担多得多的责任。而且,她用脚趾头想的都知道,如果她爹知道她喜欢夏尔,肯定马上就玩完。所以她好歹控制住了自己,老老实实跟着母亲回去了。

至于夏尔,迎着两个人的挑剔目光,一点没怯场。他倒要看看,他和他的世界名著伯父,到底谁挖坑给谁跳?

☆、第21章

和格拉珊夫人一样,克吕旭公证人看见夏尔的时候心里也咯噔一跳。区别只是,格拉珊夫人是为儿子做打算,而他是为侄子做打算。两派原本旗鼓相当,但夏尔一出现,风头明显把他们都碾压了过去——

首先,夏尔有姓葛朗台的优势。这就意味着夏尔有充分的理由登堂入室,更近距离地接触欧也妮。刚刚一天而已,他发现小妮子看夏尔的眼神很明显依依不舍——这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然后,巴黎的葛朗台家如今处于上升阶段。他得到了进一步消息,称银行巨头拉菲特和夏尔特尔公爵都赏脸光顾了夏尔的成年礼。虽然两人都只待了一会儿,但能请到这样地位的人已经是个不得了的成就,很不得了的那种。

最后就是葛朗台家很可能已经成为奥尔良公爵名下那一支军队的葡萄酒供应商的传言。早先是传言,因为当事双方都没宣布;现在可就不是了,因为公爵最近没有一点找人的意图,显然已经签完了合约。而究其源头,此前最不同寻常的事情就是公爵在一场舞会里特意点了葛朗台家。

如果克吕旭公证人消息再灵通点,就会知道合约这事已经在索缪市场上传开了,人人都目瞪口呆于巴黎葛朗台的土豪程度——

一年要一万来桶!至少是全索缪地区三五年的产量加和!

不过他现在暂时还不知道,所以只盯着夏尔,心里分析对方来索缪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今天在这里,本是因为昨天中午葛朗台驳了他回来,他想要弥补印象。只是意外撞上了夏尔,注意力就被转移了。但不论原因如何,他至少能确定一件事——克吕旭家和格拉珊家现在是一派的了!

明明二十几年毫无联系,半路杀出个回马枪算怎么回事?耍他们玩吗?

公证人这么想着,表情就带上了点不虞和勉强。

这反应完全落入了葛朗台眼里,格拉珊夫人也一样。他自然知道这两人在想什么,但他一直都不关心这个。因为他刚才已经从老克吕旭那里知道了些新消息,现在看夏尔就不仅仅是巴黎好侄子了,还是一头肥得流油的待宰羔羊。

“夏尔,”他缓慢地说,显得自己不太在意,“我刚才听克吕旭公证人说了一些消息。巴黎……”他突然结巴起来,仿佛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老克吕旭不是第一次见葛朗台在某些时候变身口吃的本事,赶紧跟上道:“就是奥尔良公爵阁下,您想必有印象……关于他的军队葡萄酒特供商,在巴黎城里可传得沸沸扬扬的。”

格拉珊夫人本来就想来告诉葛朗台这个,此时一听,暗道坏事。得,又被克吕旭抢先了!

夏尔倒是一点多余反应都没有。“原来您对这件事有兴趣吗,亲爱的伯父?那您早该问我——这件事的确是真的。承蒙奥尔良公爵阁下的信任,父亲才有这个机会。”

他这话说得似是而非,不提合同是他签的;正常人也不可能想到他,毕竟他刚成年,一向又只会玩。只是,平时看着的确是娇气得很,现在就能装柔弱小白花了——很明显,扮猪吃老虎也是他的人生准则之一。

夏尔承认得如此爽快,以至于其他三个人都没忍住用眼角余光互相瞟了一下。到这里就说了,那在巴黎为什么绝口不提?

不管边上两个,葛朗台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却飞快地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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