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四野俱都静了一静,在场的哪一个士卒没有经历过饷银被上司克扣的情况?照着这么一说,只怕新任的武臣拿出的钱越多,最后能落到他们手中的越少。
不过随即又有人轻松说:“不肖想银子,就是多一月多上一斗米,一月多上一件衣,甚至哪怕那些劳役轻松一点,我也给新来的武臣立个长生牌。”
这话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
那几个年老士卒也并未再开口,从他们的表情来看,显然他们也期待着一出场就如此金光闪闪的武臣能够实现自己的这个愿望。
这些排队排得散漫的士卒并没有发现,就在他们中间,有一些人从开头就将脑袋垂得低低的,尽力掩饰着自己陌生的面目,却又竖着耳朵倾听周围的声音,不放过任何一句被人说出来的话。
而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的其他士兵,当然也更没有传说中的读心术,不知道这些陌生的低垂着脑袋的士卒,心里十有八九是在想:原来要混进京营中这么容易,亏得之前自己还与众兄弟洒泪惜别,千叮万嘱地托付家人……
“我说你——”一只手突然拍在陌生士卒的肩膀上。
陌生士卒登时三魂去了七魄,一阵腿软,惶惶转过头去,就见站在自己旁边的士卒满脸羡慕地看着自己的衣服:“你衣服的料子和我们不太一样,是不是家里婆娘自己做的?你真是的,有这个条件来参什么军啊……”
“……”陌生士卒只得干笑着含混过去。
此时底下的士卒固然一片骚乱,但高台之上也并未好到哪里去。
自邵劲以下的众武官大体分为了两类,一类是面上羡艳,双眼时不时就自那些箱子中扫过;一类则是满面不屑,冷笑着直盯着邵劲看。
随即,后者中直接就跳出了一个人来,义正言辞说:“大人行为只怕有所不妥?”
邵劲:“哦?”
那人笑道:“这京营是京城的军营,这士卒是陛下的士卒,何曾轮到第二个人靡费钱物,邀买人心?”这话说得毫不客气,还很阴险,直接就指责邵劲花费钱物乃是意图不轨。
邵劲也笑道:“谁说这钱是我的啊?”
那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任是谁的也不行。”
邵劲用手指敲了敲脑袋,说:“脑袋长在脖子上,别老摆着不用,难道就不能是圣上赐下来专做整备军务、任我便宜行事之饷?”
不止那跳出来的人,哪怕是其余还在看风向之人,眼珠子也随着邵劲的话掉了一地。
为什么?无他,概因所有人都明白这话简直就是吹破了牛皮!
这话之所以是大家都知道的牛皮,还要从本朝的内外库之别说起来。
这天下大凡做官之人都知道,朝廷的外库是由户部掌管,各地每年的税银都要按时押解进京,进京之后,就是充入外库,再由外库照京中及各地所呈报费用,一一颁发。
而这颁发之中,每一笔,都要写明了折子,在小朝会之际,由内阁大学士既首辅层层审批,一切程序通过之后,才能下发。
也就是说,外库的钱是国家的钱,不是皇帝的钱。
所以哪怕是皇帝想要使用外库的钱,也需要按照以上步骤并且说明理由及归还时限,否则户部尚书多半会直接叼炸天回复:“你要可以,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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