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远在市郊,虽门票不上档次,人却意外的多,到处都是打扮得非常怪异的潮流青年。后台,喧闹的人潮里,沐想想挤开周围各种奇装异服的打扮,一路询问休息室的位置。
这场摇滚大赛估计还挺有分量,随处可见抱着乐器成群结队帅气逼人的选手,但沐想想仍是打老远就看到了那道拄着吉他盘膝坐在地上的灰发年轻人。
沐松精致的面孔上面无表情,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锐意,宛若一柄出鞘的匕首般锋利。
沐想想来前或许还只是抱着来捧个场的念头,此时却忽然间就好似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一股说不清的激动从胸口涌出,她难得忘情地拔高声音:“沐松!”
“姐!”
沐松一下回过头来,沐想想立刻看清了他毫无血色的嘴唇。
再怎么叛逆,到底也只是个十来岁没见过大场面的少年,面对自己人生中第一场重量级的演出,沐松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刚开始他只是激动而已,为自己意外得到的如同正规音乐人那样登上舞台表演的机会。但这些天早出晚归地跟乐队队友们排练节目后,越临近表演日期他越能清晰感受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他的队友们也同样的焦躁不安——当长久以来的梦想真真正正展现在自己的面前时,更多现实的问题明明白白地浮出水面。
倘若发挥得不理想怎么办?
真的有人会喜欢我们的音乐吗?
同场上台的乐队里有一些甚至已经在地下乐团中小有名气,跟已经有一定粉丝基础的他们比起来,初出茅庐的自己简直渺小如尘埃。
我们平日里引以为豪的作品,到了这些更有经验甚至已经半只脚踏入娱乐圈的前辈们面前,会不会也根本就不值一提?
抱着这样的念头,看到音乐节后台不时潜入探班送花的其他乐团们的粉丝,沐松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并没有那么引人注目。前方就是万众瞩目的舞台,观众们的欢呼声甚至能穿透背景墙钻进耳朵,光鲜亮丽舞台背后,后场的后台却因为光源不足一片昏黄。通道口打开的大门外,亮光如同光柱那样穿入后场,沐松没来由地就意识到,自己一旦踏上那条发光的不归路,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十几岁的少年紧绷着的面孔下掩藏着对未来的惶恐,身边却除了同样紧张的队友之外,无处可依。
他是乐队的主唱,是乐队的吉他手,是乐队责任最重的一环,也是乐队自信凝聚的关键所在——他不能在任何队友面前显露出怯懦来。
然而在听到那声熟悉的叫喊的瞬间,一切伪装的坚强全都崩塌了下来。
沐松甚至连心爱的吉他都忘了握住,他直接狼狈地扶着地面爬起,然后看也不看地展开双臂将从后场人群中跑来的姐姐紧紧拥入怀中。
“姐!姐!姐!”沐松将脑袋埋进对方瘦削的肩窝里,胳膊一点点缩紧,这是家人的味道。
如此瘦弱娇小,却带动起宛若参天巨木那样坚实的力量,让他从知晓世故以来第一次生出在人前示弱的冲动:“怎么办,我忽然好害怕——”
弟弟的个头已经比自己高了,然而这一刻沐想想却恍惚回到了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父亲刚刚出事故,母亲终日忙碌着筹钱,家里的亲戚们或是帮忙或是趁火打劫,没有一个人顾得上照顾两个孩子。她和沐松当时还小,却依稀知道家里的天塌了,母亲彻夜不归在医院里照顾父亲的时候,姐弟俩就只能留在空荡荡的家中相依为命。
作为姐姐,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在照顾幼小的沐松。
直到某天夜里,她偷偷哭泣的时候,被窝里悄无声息地爬进弟弟小小的身体。
那一天似乎是大伯一家登门提出让她们一家搬走的日子,她在母亲的哭泣声中意识到了自己必须转学并从此无家可归。
弟弟白天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她以为他什么都听不懂的。
深夜里,那双短短的胳膊却费力地搂紧她,安慰她道:“不要怕,有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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