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正公位高权重,入狱时周含的母亲刚刚有孕。周继为明哲保身,不但没去狱中探望老师一次,甚至也未上书求情。而陆克礼激愤之下为证老师清白,发誓往后只埋首故纸堆再不干政。
群臣纷纷为杜文正公请谏,女帝却越发恼怒,最后竟冷眼看着曾经帮自己登上皇位的文正公枉死狱中。而女帝薨逝的前几日,魂魄恍惚,半梦半醒间常见到当年的文正公,于是在周继的力促下,女帝扶病到文正公的故宅中手种一株无花果,并下诏在树旁立了栖凤桐碑,文正公因此沉冤得雪,并追谥文正。
可陆克礼一直怨恨周继在老师入狱时的薄情寡义,对周继抛下一句“我耻于和你同席”后再不私下来往。不过陆克礼对事不对人,恨周继的为人便再不与他有私交,碰见周含的叔父时,倒也点点头言谈几句。
今年弘文馆开馆时,陆克礼没有亲传弟子替他带门生,他便借口闹了风寒,拖得足足比其他学士晚来了十余日。馆主姜维珍与周含的父亲周继是故友,亦深知陆克礼的脾气,见他不来就让周含再休息几日,好以耽误人才之举拷问陆克礼的良心,直到昨夜,姜馆主才传帖告诉周含明日陆克礼会来弘文馆。
周含早起时以为秦悯之已经走了,不想秦悯之今日不用上朝,等着他一同用了饭,还以顺路为名,亲自将他送到了弘文馆。
秦悯之只是将周含送到了弘文馆巷口,却不过去。他不是漠不关心周含的事,只是不愿意听别人说他以权谋私照顾周含,而他也信得过周含的才学。
“前面就是弘文馆,各位学士都很好相处。人有时候会妄自菲薄,涵芝,我比你更知道你的为人,不要觉得自己不行。”秦悯之将周含送到巷口后驻足道,“我和陆学士共过事,他和你的性子很合得来,见了面一定很欢喜收你这个学生。”
周含自勉一笑,“借你吉言,我过去了。”
“嗯。”秦悯之一点头,“往后不上朝的日子,你我就能同路过来了。”巷口又有人走了过来,他见人来便和周含挥了手告别。
弘文馆的墙亦是朱红的墙,瓦是青碧色的琉璃瓦,藏书三层的百年文翰阁即使不进去也能看见。周含整了整衣裳才进弘文馆,馆中院子很大,几株古槐下摆了张榉木桌子。馆主姜维珍才开了馆门不久,并未开始讲学,只是和几个早到的学生在院里闲聊。
“巧了,守谦刚进屋门,大周郎镇日里提起的乖侄小周郎也到了。”姜维珍看见周含呵呵一笑,不待他开口先走过去道,说着伸出手掌一指他,“周含,表字涵芝,与我同是贺州人,是去年川左道的少年解元。你们比含儿早来弘文馆几日几年,便是含儿的兄长之辈,再看我的脸面,多照顾照顾我这同乡。”
几个学生中有不少皆是与周含相识的故人,何虞部幼子何连朔与其他几人再见往昔好友不由惊讶,纷纷与他寒暄半天问了好。
屋内一位中年人拿着书走了出来,燕颔鹤步,容貌清癯,唇下蓄着美须。他见到周含一愣,将有些霉味的书摊开,放在院中的桌上笑道:“这岂非秦大人的好友?看来小郎君——你我前缘未尽。我竟不知你原来是弘文馆的学生。”
他说着撇眉看向姜维珍,开玩笑道:“和随老兄,我晚来了几日,还麻烦你告诉我,馆里是谁收了这孩子——你不知我与这孩子深有前缘。知了谁是这孩子的老师,我便与这位大人联诗百句一决胜负,我定然会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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