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意到,他去收传真时,若是刚巧机器上有其他部门的文件,没有及时收起,他会先将上面的传真撕下来,有内容一面向里对折整齐的码放在旁边,用重物压上。与工厂交流样品的快递单据,他会分门别类地夹起来,置放妥当。陈列室里模特换下来的假发,他都喷好保护液,梳理顺滑再装进半透明的袋子。午餐时,几波人马凑在小饭厅讲隐私八卦,他都只默默旁听,从不插嘴多话。出去采购配饰道具,总不忘先问问女同袍们有什么物品需要代购。
别人眼中的的他,礼貌而周到。举止得体、落落大方。为人就深思熟虑、谨言慎行。处事就条理清晰、进退有度。
可是,和我一起的裴非,却不是这样。
在我面前,他随性、放纵、为所欲为。他会咬着筷子喷着饭粒说笑,会没头没脑地乱丢东西,会学蜡笔小新的声音说话,会坐在马桶上唱歌:“小小姑娘 ,清早起床,提着裤子上茅房……”
那个聪明的裴非,是属于别人的。而这个聪明的同时又傻兮兮欢乐着的裴非,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某天,我从一堆充满数字和符号的文件里浮起来,顿觉头昏脑胀。想着或许应该站起来走上几圈,做做舒展体操,促进血液循环,给大脑供氧。
推开办公室门的刹那,惊恐的发现,本应文件纷飞键盘声响的大办公区,竟诡异的空无一人。电脑都开着,屏幕闪亮,桌上的水杯还冒着热气,扔在垃圾桶里的苹果核还没变黑。
这真仿佛科幻电影里常见的场景,外星飞碟来袭,一道强光射下,无声无息之间,人类都被吸走……
在过道上晃荡了几圈,忽然想起,这是写字楼在搞防火演习。此刻员工们应该都顺着安全通道下去了,八成在拿着灭火器对铁桶狂喷呢。秘书老早就跟我说过大厦的这个安排,只是我没当回事,抛到九霄云外了。心里自嘲着,还好这是演习,若是真的,外面人都跑干净了,自己还后知后觉的坐在办公室里勾画蓝图呢,该多冤屈。就是做了死鬼,围观群众也会热烈发言说:“此人是蠢死的!”
不知是缘分使然、还是概率作祟,忽然,过道另一边陈列室的门开了,裴非拉着一杆样衣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对这离奇而空旷的景象,他目瞪口呆、一头雾水,样子竟与刚才的我如出一辙。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放眼四处搜寻,终于发现了我,赶紧丢下手里的活计,跑来询问。我跟他一解释,他也乐了,欢脱地说:“咱俩这也算是参与了吧?他们演习如何逃生,咱呢,就委屈点,扮演那没跑出去的。”
看他眼睛眨巴眨巴的样子,想必思维又不知跳跃去哪里了。果然,他一脸冥思苦想状问我:“你说,是烧死比较痛苦呢,还是被烟熏死比较痛苦?烧死比较疼,熏死憋得慌。要是你,你选哪个?”
这问题真是让人直飙冷汗。我白了他一眼,说:“都不选,要选就选……”下面的话,他模仿着我的表情,与我异口同声地说:“欲|仙欲|死!”
说完,挑起清晰分明的小眉毛,嘟嘴一笑,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这副样子,揶揄之中,带着孩子气的调皮,没来由的抓人心神。看在我眼里,全是挑逗。
我抬手将他揽进怀里,拥抱着轻轻摇晃,并顺着他的思路调侃说:“扮演遇难者,也要演出灵魂。你看,这样不就死出点苦命鸳鸯、难舍难离的味道来啦。”
裴非紧紧的抿了下嘴,表情有些认真,幽幽地说:“真那样,也就值了。”说完,顿了顿,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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