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指了指慕容灰:“这小子是武宗的后代。他家这一派源出武当,先祖是某位火居道士的传人。当年他家高手如云,在四九城里份量不轻,江湖九流、九种营生的人都把他家视为供奉。各派之间小到摩擦争执,大到对外结怨,都是靠他家来调停保护。某种程度上说,他家算是保镖。不过保护的不止一人一姓,而是九个不是门派却胜似门派的数十万门徒。”
雁游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误会了慕容灰,敢情他不是千门传人,而是独立于九流之外、与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却又地位超然的武宗之后。不过,英老的口气却让他觉得有点儿怪怪的,加上这座次,怎么看怎么像是媒人张罗,给当事人介绍彼此身份情况。
这念头一转,雁游立时有些恶寒,赶紧端起茉莉花茶灌下压惊。
慕容灰听罢英老的话,却是有些吃惊:“原来我家祖上还阔过?”
英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难道你们现在就不阔了?两个月前我厚着脸皮找你家老头子商量捐款的事儿,本说弄个几万块,再把学校里的某条路改成他的名字。你家老头子回说,钱可以捐,但他不图虚名,既然是有利华夏的事,还该多给点儿。结果一口气签了一百万的支票。你是不折不扣的富家公子,居然还在我面前装佯?”
“不不不。”慕容灰赶紧摇头否认,“我的意思是,我家现在虽然也经营着武馆,但只有几十名弟子而已。加上同姓亲族里习武的人,还不足一百名。刚才听您说什么保护数十万人,不免吓了一跳。”
“你以为我在诳你?当初你家全盛之时,单是津天卫和四九城这两处,就养了几百名武师,门下徒弟更是不计其数。所谓穷文富武,你也是习武之人,应该知道奉养一位武师要花多少心血和金钱。自个儿算算去,你家到底阔不阔。”
英老点着桌子说了一通,却没有提及武宗的详情。他是看得慕容灰对家族的过往不甚了了,想来长辈不告诉他自有缘故,自己也不便多提。
顿了一顿,他转头看向雁游,语气骤然变得十分温和:“小雁哪,快跟我讲讲,你和雁师傅是怎么遇上的。”
雁游不得不把那番偶遇孤寡老人、意外得到授艺的托辞说了一遍。
因英老再三追问,又将“孤寡老人”的境况好生渲染了一番,听得老人家不断唉声叹气:“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哪!当年解放前夕,流言不断,再加上物价飞涨,时局动荡,琉璃厂许多老师傅都关张停业,回乡种田去了。等解放后稳定下来,有心人想要找回他们,却已有大半联系不上,这几十年来,也甚少有他们的传人出现。多半是他们心灰意冷,觉得学古玩还不如学门普通手艺,干脆就绝了传承,许多绝活儿就此湮灭。到头来,反倒是我这样的半瓶水混出了名堂。惭愧的是,我却没有足够的影响力,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或是发扬光大。唉,真是大不幸,大不幸哪!”
自重逢之后,雁游心里一直觉得有点怪怪的:对他而言,英生一直是个毛头小孩,突然间变成了老人,还是深孚名望的业界权威,不免有些不适应。
直到对方说出这段话,他才真正接受了英生现在的身份。并非是他瞧不起英生的水准,而是从这番话里,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英生经历的漫长岁月,那是唯有经受了风霜与磨难方能生出的感悟。
“英老。”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喊出这个尊称:“您已经做得够多了,别再自责。”
英老苦涩一笑:“还不够啊,怎么够呢?哪怕再给我一百年,也不够。”
雁游默然。来到这个时代,他虽然身处底层,获得的信息有限,但从潘家园的所见所闻、和考古系生源稀少之事,仍可管中窥豹,知道英老所言非虚,目前国内古玩行仍旧举步维艰。而英老的感叹,也正是他当年没有宣之于口,却一直付诸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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