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准备的鲜花和礼物已经被搬走了,小提琴手也走了,桌子上空空的,只有一个矮矮的花瓶,里面放着一捧玫瑰。
谷雨去沈家的第一天,沈时戚看着他卧室摆着的百合花对佣人说,以后只摆玫瑰,太太喜欢。
沈时戚拿起手机,给孙秘书打电话,让他不用找了,人已经到了。
沈时戚收起手机,转身看了看谷雨,点头:“人没事就好。”
谷雨看着沈时戚,几次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坐。”沈时戚转头看向服务生,“两杯热柠檬茶。”
谷雨背脊挺得笔直,眼中噙着泪,沈时戚沉默的看着谷雨,将手帕递给他,道:“见过谢亦鸿了?”
谷雨点头。
沈时戚他点了点头,怅然一笑,道:“是我棋差一招。”
服务生将热茶送来,谷雨双手冰凉,他捧住茶杯,捂了一会儿后平静道:“您早就知道我了,是吗?资助我,也是因为我和谢家的关系,对吗?”
沈时戚有片刻失神,他突然想到数年前,沈母出师未捷,回来同自己谈起谷曦时的语气和表情,沈母当时说,那是个身处最尴尬地位,却依然能让自己体面的应答一切的人。
沈时戚看着谷雨,明白了沈母为何那么尊重谷曦。
沈时戚点头:“是,在你还未出生时,我就知道你了,你出生那天我也在场……谷曦没有准生证,很多手续办不了。”
谷雨轻轻抚摸着杯子边缘,轻声道:“是你帮了她,是吗?”
沈时戚静了片刻,没回答,而道:“你出生那天是谷雨,你母亲正好希望你跟她的姓,名字就是这样定下来的。”
想起亡母,谷雨心中狠狠的疼了下,他喝了一口热茶,问道:“之后说要和我结婚,其实……为的就是前两天那份文件,是吗?”
沈时戚点头:“是,谢亦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在一年前就秘密留下了遗嘱,谢家的财产,会全部留给你。”
谷雨道:“您想要那些钱是吗?”
沈时戚点点头:“那是很大一笔钱,非常多非常多,我想要。”
落地窗外的烟花还在盛放,映的夜空一明一暗,谷雨喝尽杯中的茶,问道:“为什么要资助我那么多呢?让我做个普通的学生,只要到了年纪,一样可以和你结婚。”
“你的身份太平常的话,会引起别人不必要的猜测和事端,谁都清楚我不可能真的喜欢上一个平淡无奇的学生。”
“为什么……要带我去沈家呢?”
“让你放松警惕,相信我的诚意,觉得我是个靠得住的人。”
“为什么回来后还让我和您同居?”
“为了引起谢家的注意,我必须确保谢亦鸿在死前找到你,不然我拿不到那笔钱。”
“为什么故意传出绯闻?”
“一方面还是为了引起谢家的注意,另一方面,以公司对你帮助不够为由,把你的资产独立起来,从而让你签下资产委托书。”
谷雨静了片刻,继续问道:“那您今天……为什么要叫我来这里呢?”
一直对答得体,没有分毫漏洞的沈时戚沉默了。
谷雨声音沙哑:“沈时戚……你喜欢过我吗?”
这是谷雨第一次叫沈时戚的名字。
之前沈时戚开玩笑的纠正过很多次谷雨对他的称呼,但这三个字谷雨总是叫不出口,即使有外人,谷雨也只叫得他沈先生,先生。
沈时戚喝了一口茶,平静道:“谷雨……现在谈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了吧?我说我从结婚前就有些喜欢你,你信吗?”
谷雨没说话,沈时戚低头一笑:“你不会信,我说的也是假的。”
谷雨又问道:“您今天叫我来,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说吗?”
烟花终于放光了,沈时戚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摇头:“已经没什么事了,问点别的吧,你应该有很多事想知道。”
这是沈时戚第一次当着谷雨的面吸烟,谷雨并不是女士,但沈时戚一直很避讳这个,谷雨之前说过请他自便就好,沈时戚说谷雨还小,闻多了烟味,会跟他似得伤了肺。
谷雨低头,想了下道:“如果今天谢亦鸿没找到我,那您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沈时戚看着谷雨,看着谷雨发红的眼眶,看着他眼中噙着的、倔强的不肯流下来的泪,在心中道,如果谢亦鸿没有找到你,那我们会幸福一辈子。
谷雨本应该远离这些龌龊事,安稳一生的。
谷雨本应该靠自己的努力,悠然度日,事业有成,儿孙满堂。
沈时戚被烟呛到了,他咳嗦了几下,道:“下一步,我会把你送到国外……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吞掉谢家的家产。”
谷雨咬牙,声音发颤:“然后呢?”
“然后我会给你一笔钱,保你几辈子都花不完。”沈时戚补充道,“但比起谢家的家产来,就什么都算不上了。”
谷雨看着桌上的红玫瑰,不死心的再次问起刚才的问题:“您今天……本来要跟我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
沈时戚将手中的烟熄灭,道:“我说了……现在问这些没意义,谷雨,如果我是你,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从之前签过的委托书中摆脱出来,而不是想这些没用的事。”
谷雨一字一顿:“这就是我现在最关心的事。”
沈时戚忍不住笑了,反问道:“谷雨,我现在如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