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记得,这里是承乾宫,我做鬼都不会忘的地方。”
“你就不奇怪这里的主人,如今身在何方吗?”
眼瞳微闪,少女凝视片刻,小声问道:
“她在哪里?”
男人亦怕吓坏她般,柔声答道:
“她本该在陛下陵寝前安眠,现在正扒着养心殿里的龙榻不肯走,也是很让人头疼。”
露水似断线珍珠般滑落,少女嘴角隐约抿出一点笑意,带起两个小小的梨涡,轻声道:
“……是吗。”
“不过,明日以后,六殿下就会登基。”吴谢微微仰头看着她,眼底渗透彻骨的冷静,“她将荣升太后,也不必再扒着龙榻哭喊,而公主您,或许会再被送回尘清观。”
笑容凝固的刹那,彦凌薇细长五指紧攥手中白绫,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人,只觉满目陌生。
“可是,如果你成为皇后,这一切就不同了。”男人撑着耳边ooc值拉起的警报声沉稳道,“你手握六宫生杀大权,想要怎样都可以,无论是报仇,还是……追寻你想要的自由。”
“你在威胁本宫吗?”
这位公主终于脱离柔情蜜意的幻想,任由泪水从脸颊流下,琥珀眼瞳中满是凄惶,她沙哑地低吼道:
“吴大人,事到如今,你是在威胁本宫吗?!”
“那么,这种威胁……公主不想要?”
男人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深若潭水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破绽。
彦凌薇说不出话来,她攥紧白绫,几乎将全身气力都勒在掌间,但观内生活到底过于清苦,她早已消瘦得不成样子,连拽下白绫发怒都做不到。
报仇,她自然想报,而且是非报不可,她做梦都想让丽妃尝尝那些地狱一般的日子;自由,她也想要,浑浊宫廷拘束甚重,她不想下半身再困于此处,原本……她是想要与这个人一起,携手天涯的。
可是,他如今却已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令人思慕的少年郎。
时光消磨掉青涩与羞怯,他周身气息冷肃,像具难以动容的千年玄冰,举手投足间,尽管充满将领魄力,却也失了她最爱的,依稀藏于男人内心深处的一点纯真。
这个人,终于被这口名为权利的染缸,镀上色彩翩跹的面具,不肯再为她摘下了。
青丝垂落额前,遮住少女面容,银线成串跌碎在地,嗓音却化为冰冷的锥,听上去格外高远冷清。
“本宫可以配合。”
她低笑一声:
“只是,六殿下恐怕不是最后真龙,到那时,本宫又该如何自处?”
“强娶本就有违伦常,你既是被胁迫,待此间事了,便恢复公主名号,五服封地,任选其一。”吴谢道,“以后辗转京城,还时能见面。你自逍遥去,这四角皇宫,总不能困你一辈子。”
“那么,丽妃呢?”她说,“她毕竟是太后。”
“你是皇后,这些事不必问我。”男人神态平静,“六宫协理之权在你,彦安不过名存实亡的天子,他管不着你,我亦不会让他有插手余地。”
“我知道了。”
眼角泪痕犹见,彦凌薇抬袖拭去,“咔嚓”一声剪断白绫,她从椅子上跳下,将沉重金剪搁在案上,见吴谢差人拿走剪刀,她不由轻嘲:
“本宫不会再寻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日礼部会上呈详章,由你过目。”男人并未答她,而是低声道,“毕竟是人生一大事,仔细些总没有错。”
少女讽刺一笑,点头应是。
吴谢自知再待下去也是给对方添堵,于是不再久留,临出门时见到白亭,想起自己的任务道具,附耳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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