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得富领命去了,不一会回来禀报,“咏临殿下已经被带回去淑妃宫了。”他跟随咏善的日子不短,知道咏善不苟言笑,讨厌下人多嘴多舌,聪明地没有再张嘴,静静退出门外。
又有人影无声无息地走到床侧隔着帘子跪下,伸入一双晶莹美丽的手,捏住咏善的足底,为他细心按摩,劲道阴柔适中,居然真的让咏善觉得疼痛似有缓解。
咏善惬意地呻吟一声:心里微跳,忽觉不妥,猛然坐起,把床上的垂帘一掀,低声惊道:“母亲?”
跪在床侧为咏善拿捏的人正是淑妃,一身华美宫装,漆黑油亮的浓发挽了一个贵妃髻,显然经过一番精心打扮而来。一边伸手为咏善轻轻按摩着脚底,一边抬头浅笑道:“怎么?疼得好点了没有?”
“母亲快请起来。”咏善拉住淑妃的手,锁起眉道:“快起来。母亲怎么跪在儿子床下?”
淑妃却丝毫不动,嘴角一扯,苦涩的笑容涟漪般在脸上泛开,“你已经贵为太子,咏临的命拽在你的手中。母亲不跪你,又去跪谁?”
“咏临的事情我心里有数,绝不会传出去。母亲快起来,别这么跪着,儿子受不起。”咏善挪脚下床,去扶淑妃。他腿上伤势严重,这一挪动,伤口撕裂般一阵揪心地疼,顿时冷汗直流,勉强忍着疼对淑妃道:“咏临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怎么会不顾他的性命?”
淑妃听了这句,才站了起来,坐在床边。见咏善额头上都是冷汗,也吓了一跳,亲自用衣袖帮他拭了拭,关切道:“疼得这么厉害?母亲宫里面有药,要他们拿过来……”
咏善摇头,“不用了,疼一疼就会过去。人来人往的拿药,事情反而容易闹大。”
淑妃昨夜教训了咏临一顿,后来发现咏临腰间那块瘀青,又觉心疼,也不禁暗怪咏善下脚太狠。
现在见了咏善这样,又对咏临恨得牙痒痒,“这个咏临,真是该死。就这么一个哥哥,也动刀动枪的,要是真把你伤得重了,他一辈子都要悔侮肠子。”
咏善半晌没作声,后来才面无表情地道:“我昨天也把他踢得狠了。母亲记得找人给他敷点药,下雪的时候别再满皇宫地乱跑。伤上加风寒,那可不好玩。”
“母亲知道。”
话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咏善背倚床头靠着,腿伤的疼竟是没有停过,他也不作声,默默忍着。
淑妃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手,为他擦额上渗出的细密的冷汗。
房中似乎越来越闷,教人喘气都喘不过来。
咏善垂下眼帘,将黑曜石般的眼睛藏起了一半,低声道:“母亲回宫吧。咏临的事,您不用担心。”
“能不担心吗?”淑妃叹了一口气,“虽然事情发生的时候内惩院里只有你们三个人,但难保有人看出蛛丝马迹。这么大的皇宫,到处都是眼睛,你以为真的可以瞒得过?我也希望可以瞒过去,但是不管怎么说,必须未雨绸缪,想一想事情败露时候的退路。”
“退路?”咏善忽然冷笑,看向淑妃,一双眼眸骤然间寒若利剑,“原来母亲已经为儿子想好退路了,不,是为咏临。”
“是为你们两兄弟。”淑妃直逼他的目光,冷冷回了一句。剎那间,神态间才显出和咏善如出一辙的倔傲无情,活生生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母子骨肉,一字一顿道:“伤害太子,无论如何只有处死一途。你腿上的伤来得不明不白,只要谨妃那边得知消息,请个太医过来,稍作检验就可以看出是兵刀所伤,到时候,你要对你父皇怎么交代?当时内惩院中只有三个人,到底是谁刺伤了你?咏临,还是咏棋?”
“咏临。”
“不,是咏棋。”淑妃抓住咏善的手,紧紧的,一丝也不肯松劲,死命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是哀求,又仿佛是警告,“咏棋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他被押回受审,恨你将他的太子位取而代之,所以含恨伤你。而你呢,你对他还有兄弟之情,不忍心置他于死地,所以隐而不报。将来要是事情隐瞒不住,被人发现你的伤,就用这个说法。咏善,这样的太子,才是你父皇心目中的好太子。用咏棋抵罪,不但可以救你亲弟弟命,还会让你有最好的说辞,只是……”
“只是动手的是咏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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