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韬四人一个个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姿态,在故意甩脸色给庾庆看。
许沸再次苦笑,不知苏应韬四人为何如此看庾庆不顺眼,他不是没劝过,但是没用。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招呼庾庆一起席地而坐时,忽见庾庆看苏应韬四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别样深刻,心中不由咯噔。
他下意识多看了苏应韬四人一眼,心里又告诉自己,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虫儿默不吭声在旁斟茶倒水。
苏应韬不正眼看刚落座的人,或是不屑,继续之前的话题道:“詹兄,那篇赋论你是如何破题的?”
詹沐春略思索,回道:“简而言之,在问国士之所以能成为国士,是因为帝王的垂青,还是天命所归,或是靠自己的努力而来。”
除庾庆和虫儿外,其他人皆微微点头。
苏应韬又追问:“詹兄如何选择?”
詹沐春徐徐道:“三者俱有之!”
啪!房文显击掌而叹,“英雄所见略同!”
苏应韬、张满渠和潘闻青三人皆点头赞同,显然破题的方向和答题的路数都对上了,至于赋论能否出彩则在各自笔下的功底了。
几人认为值得浮一大白,遂以茶代酒举杯,却发现许沸未曾举杯,且带有沉吟意味。
几人察觉到了什么,张满渠问:“莫非许兄另有高见?”
“我做了唯一选择,帝王!”许沸边说边看几人反应,内心有些不安,没想到自己先拿到了考题的还跟大家闹出了大差距。
潘闻青当即摆手道:“文无绝对。许兄,你这样选择也没什么不好,说君上好话终究是不会有错的,只要措辞得当,哪个判官都不好否认,起码也得判个良。”
“正是。”
“朝廷的人或事,唯上不唯下,也说不上什么过错,或许本来就如此。”
几人纷纷附和。
庾庆在旁慢慢喝茶,心中微微一乐,他虽然不太懂这些,但也听出了个大概,发现这帮舞文弄墨的人,喜欢文词耍诈,尽搞些扯不清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
不过听他们这么一说,他自己倒是越发放心了,因为他记得明先生的答案和这几人的都不同。
在他看来,许沸是事先掌握了答题的,而詹沐春可是列州的解元郎,苏应韬等人的乡试成绩也不差,明先生的答案却跟这些人出现了严重偏差,结果不言而喻了。
再次以茶代酒举杯润口后,放下茶盏的许沸目光一斜,无疑中发现了庾庆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心中微动,当即问道:“士衡兄,你那道赋论如何作答?”
此话一出,虫儿竖起了耳朵,詹沐春也好奇看来,另三位则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皆眼角余光给点不屑。
端茶慢品的庾庆愣了一下,旋即摆手道:“我肚子里这点墨水就不拿出来献丑了,旁听诸位高见便可。”
詹沐春笑道:“士衡兄,谁敢说自己一定能榜上有名?都是在献丑,大家交流品鉴而已。”
庾庆才不想讲出来被人笑话,尤其是那四个孙子也在场,再次摆手,“惭愧,惭愧,我是真不行!”
虫儿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发现士衡公子一如既往,还是那么的低调。
他是知道庾庆事先掌握了答案的人,自然是这样认为。
谁知接话的许沸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士衡兄,只怕未必吧,你为人一贯低调,我可是屡屡走眼的。”
庾庆呵呵道:“这方面实在是比不得你们,我没什么低调好装。”
许沸意味深长道:“譬如一直在我们面前装穷人!”
此话一出,不带正眼瞧庾庆的苏应韬四人皆愣了一下,下意识瞅向了庾庆细细打量,结果才意识到庾庆穿的已经是上好的绫罗绸缎。
庾庆两手一摊,“我本就是穷人,有什么好装的。”
许沸戏谑道:“据我所知,你现在住的地方可不穷,好像是个豪门富商人家吧?”
他之前见识到庾庆的修为就怀疑,因为他也是练武之人,多少清楚里面的道道,深知凭庾庆的年纪,修为达到上武境界是需要不少资源累积的,而资源是需要花钱堆的,他那时就怀疑庾庆不缺钱。
后来因为他欠账的事,他舅舅曹行功查了一下庾庆的底,发现了庾庆落脚的地方是在钟府。于是曹行功回头就交代了许沸,庾庆若再要钱,就去账房支钱还了那账。
不为别的,有钟府兜底,不怕庾庆乱来。
曹行功甚至查到了“阿士衡”父母的名字,好在阿节璋在位时他曹行功还没出头,八竿子打不着,对阿节璋那个名字也没什么深刻的体会,不然怕是要吃惊。
许沸也是听舅舅提了一下,才发现果然。
庾庆看了眼虫儿,从虫儿的反应中看出了没有说过,顿时一乐,误认为许沸还摸了下自己的底,刚想随便打马虎眼,忽注意到了苏应韬四人的态度变化,心头一动,到嘴的话改了口,“唉,谈不上什么装,那也是我舅舅家,我舅舅也就区区一个京城首富而已,锦国这么大,真算不上什么。我们是读书人,谈钱就俗了。”
许沸还没从他前半段话中反应过来,就直接被他最后一句话给呛住了。
京城首富?
这次别说苏应韬四人了,就连詹沐春亦感到吃惊,本以为许沸舅舅家就已经够有钱了,没想到还有个更牛的!
当然,苏应韬四人的反应比较精彩,他们很想问问庾庆,京城首富也算区区?锦国虽大,又能有几个京城首富这种级别的富豪?
四人内心更多的是震惊,发现自己严重走眼,京城首富不说钱,在京城的人脉关系恐怕是非同小可!
瞬间的变化,四人脸上摆给庾庆的不屑和倨傲悄然消失了,看向庾庆的眼神都很复杂。
虫儿有些茫然,钟府是京城首富吗?
他去过,但他不知道,搞不清楚。